“你們以為你們是誰?!”
“都是可以做我老祖宗的年紀(jì)了!”
云凝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尖銳,而是沉淀成一種極致的、淬煉過的冰冷,每一個字都像凝結(jié)萬載的寒冰砸落。手腕溫玉鐲的碎片落在地上,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那縷淡青色氣息鉆回她體內(nèi),像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古老巨獸收回了它的試探,轉(zhuǎn)而醞釀著更為決絕的行動。
空氣仿佛凝固成實質(zhì)的冰層,沉重得讓南宮兄弟幾乎無法呼吸。而君墨寒、重云、影痕,三位主宰億萬里疆域、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存在,此刻在云凝那雙蒙著冰冷薄霜、隱現(xiàn)古老玄青色流光的鳳眼注視下,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種…源自血脈更深處的、近乎本能的威壓。
那不是帝尊的力量碾壓,而是另一種,更為原始,更貼近世界本源法則的“命令”,一種宣告“到此為止”的決絕意志。
“‘老’?”君墨寒的聲音像是從極北之地的寒淵深處刮來,俊美無儔的面容繃得死緊,一絲裂紋在他冰冷無波的表情下浮現(xiàn)?!疤斓罒o垠,紀(jì)元輪轉(zhuǎn)不過彈指!‘老’字與你所感所知的本源大道相比,渺如塵埃!執(zhí)著于此,不過自誤!”
他強(qiáng)調(diào)著永恒與時間觀念的錯位,但內(nèi)心深處,云凝那毫不掩飾的嫌惡如同細(xì)密的銀針,刺在他最不容褻瀆的尊嚴(yán)之上。他竟然被她如此簡單地歸入了“老”的行列!還被污蔑用心?他君墨寒何曾需圖謀他人之物?!
“艸!”重云怒罵出聲,赤紅的魔瞳幾乎噴出實質(zhì)的火焰,周身魔氣因暴怒而瘋狂炸裂,掀起的氣浪沖擊著雅間內(nèi)僅存的幾件完好家具。
“老?你哪只眼睛看老子老了?!老子生撕星河碎日月的時候,那些夸你爹娘的星星指不定還在混沌里淌著呢!什么叫饞你南宮家的礦星秘境?你把老子當(dāng)什么人了?!”他的自尊心和那份笨拙真摯卻被誤解的心意同時遭受重創(chuàng),氣得只想抓住她狠狠搖晃質(zhì)問。
影痕收斂了慣有的從容,眼底幽光沉淀為某種蒼涼的嘆息?!霸颇圩穑彼Z調(diào)平穩(wěn),卻帶著罕見的凝重,“時間如河,眾生如舟,所謂年歲,不過是舟痕深淺。執(zhí)著于舟痕,豈非辜負(fù)了同舟共濟(jì)、探尋彼岸真境之緣?人心念動,起于因果糾纏,歸于大道共鳴,豈在一時一日之長短?你我之道韻隱隱相合,豈是凡俗之物能衡?”他試圖引導(dǎo)她超越物質(zhì)的表象,看到更深層的“道”的契合,但這份引導(dǎo)在云凝純粹的怒火與嫌棄面前,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聽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解釋,云凝只覺得一股更強(qiáng)烈的荒謬感和窒息感涌上心頭。
“夠了!”
她厲喝一聲,聲音不大,卻如同無形的重錘敲在每個人神魂上。
“幾十億歲的‘壯年’?‘同舟共濟(jì)’?‘道韻相合’?”云凝臉上浮現(xiàn)出毫不掩飾的譏誚,那點因血脈涌動而顯化的玄青流光在她眼底一閃即逝,冰冷更甚。
“冠冕堂皇!我看你們是把億萬年活到混沌海里去了!連基本的禮數(shù)廉恥都忘了!覬覦也好,道合也罷,統(tǒng)統(tǒng)給我收回去!”
她猛地站起來,眼神掃過他們?nèi)四菑垙垰v經(jīng)萬劫不滅、此刻卻讓她深感厭煩的的臉。
“我娘說得對,就不該和你們這些腦子里塞滿了混沌氣的‘老古董’糾纏!免得哪天被你們這莫名其妙的追求給氣得道行倒退!”話語刻薄得如刀如劍,直指核心。
話音剛落,她甚至懶得再看他們一眼,周身空間驟然扭曲!這一次不再是血脈沖動下的爆發(fā),而是清晰、決絕的空間掌控!
“凝兒!”
“小妹!”
南宮錦凌和南宮錦星急聲呼喚,卻只看到她的身影在瞬間扭曲的空間光影中變得模糊,那冰冷厭煩的目光似乎還殘留了一瞬,然后——
啵!
一聲輕響,如同肥皂泡破裂??臻g平復(fù),光線如常。
原地,只剩下碎裂的玉鐲碎片,潑灑的茶漬,和一片狼藉中呆立的眾人。
以及空氣中徹底消失的、屬于云凝的帝念波動。
這一次,她走得干凈利落,沒有留下任何一句額外的狠話,也沒有任何力量爆發(fā)的余波。但那決絕的背影和最后的話語,比任何驚天動地的破壞都更具沖擊力,冰冷得令人心頭發(fā)寒。
“老…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