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集（第8頁）

第五章：月光嚙痕

現實線·數據風暴

陳牧的手指懸在鼠標上，汗珠從左眼的金屬結晶上滾落，在臉上凝成小鐵珠。電腦屏幕藍光把他的眼睛照得像萬花筒——被刪掉的牧民咳血畫面正從回收站爬出來，聚成骷髏形狀。

桌上藥瓶"嗡嗡"震動，最后一粒安眠藥正在融化，綠色藥水在桌面蝕刻出北斗七星。這讓他想起七年前沙暴夜里，王教授臨死前塞給他的紙條："跟著北斗走，真相在第七層"。

"對不住了教授。"他按下上傳鍵的瞬間，頭頂燈泡"砰"地炸開。飛濺的玻璃渣定格在空中，變成活體顯示屏：

三角玻璃里，19歲的自己正偽造數據，鋼筆扎破娜仁送的多肉植物；

菱形碎片映出昨夜礦井里的巴維爾，那蘇聯礦工的外殼剝落，露出無數個自己的臉；

最近的玻璃片上，播放量數字瘋跳，每個數字蹦跶都伴著草原某處礦石爆炸聲。

進度條卡在97%，突然彈出娜仁的短信："黃鐵礦的太陽在第七層"，發送時間竟是七年前出事那晚。陳牧想抓藥瓶，發現右手正在變成馬賽克——指縫里漏出1958年礦難的黑白膠片，防化服尸體胸牌全寫著他的名字。

工作室突然斷電，空中浮著的黃鐵礦發出幽光，在地上投出DNA影子。電子鐘突然倒著走，日期跳回贊助商成立那天。機箱"嗡嗡"作響，噴出帶著輻射塵的黑煙。

"你終于來了。"音箱傳出巴維爾的聲音。陳牧左眼劇痛，眼前閃過三重畫面：自己眼球變成礦石網格、贊助商高層在量子會議室投票、七年前他跪在王教授尸體旁攥著支票。

藥瓶自己打翻，綠藥水在地上匯成蒙文字河。踢翻的垃圾桶涌出機械甲蟲大軍——全是被他刪掉的視頻片段。黃鐵礦突然射出激光，在空中刻出神秘坐標（43°N，112°E），他失控的右手碰到光斑，手臂復原但留下蛇形疤痕——和娜仁的戒指痕一模一樣。

"還剩30秒！"電子鐘尖叫。陳牧撕下襯衫裹住礦化左臂，用牙咬著鍵盤猛敲。進度條沖到99%時，屏幕突然切換——礦井里的自己正舉著記憶膠片，現實中的黃鐵礦像超新星爆炸。

（門外，三輛越野車正用激光切門。贊助商代表摸著機械義眼冷笑，鏡片映出無數個陳牧的剪影——全都奔向1958年的礦車軌道。）

夢境線·量子還魂

礦井爆炸的氣浪把陳牧掀飛，防毒面具里突然涌出青草汁。巴維爾的鬼魂從數據流里鉆出來，每塊像素都是他撒過的謊："你比蘇聯鉆機還能禍害草原！"

右臂突然反向生長，黃鐵礦尖刺扎進自己左眼。劇痛中他看清：

東墻：偽造的檢測報告長出發光霉斑；

西墻：刪減的咳血鏡頭變成禿鷲群；

天花板：媽媽的臨終遺言變成毒藤蔓。

他摳出左眼的黃鐵礦，帶出的神經在空中織成蒙醫古書。巴維爾趁機扔來鉆頭，擊穿書頁時，陳牧聞到了娜仁最后煮的奶茶香。

生銹礦鎬飛來的瞬間，陳牧發現自己的掌紋和1958年礦工完全重合。他掄鎬砸頭，顱骨裂縫噴出三股黑潮：

偽造數據變成沙塵暴，每粒沙子都是財務報表；

刪減片段凝成酸雨，每滴雨裹著牧民慘叫；

媽媽的假遺言結晶成鐵雨，每塊石頭里都是注射器。

沙暴突然倒轉，綠草從數據廢墟冒出。娜仁的蛇骨戒指自動套上他手指，戒面激光在空中寫滿蒙醫咒語。陳牧撕開胸口，把腐爛的數據心臟放在咒文陣中，草種突然量子跳躍，在礦井長成神經網。

月光從礦井裂縫照進來，陳牧左眼映著現實中的電腦上傳畫面，右眼看到無數電子鐘組成藍月亮。娜仁的虛影從月光里走出，用琴弦縫合他的記憶：

大學實驗室的毒藥變回清水，杯底露出王教授藏的真相；

贊助商合同燒成灰，每簇火苗都是牧民X光片；

媽媽的遺言撕掉偽裝，真話震碎了他耳朵里的鐵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