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重要的事,交給一個胸?zé)o點墨的小廝去傳話,只怕他也說不清楚。
“罷了。”他閉眼揮了揮手,“還是等我傷好些,親自去同她說吧。”
藏山如釋重負(fù),輕輕吁出一口氣,繃緊的身子這才松懈下來。
他悄悄打量梁泊舟,卻見他眉間凝著化不開的憂色,一時竟辨不清,世子究竟是希望駱小姐過得好,還是不愿她過得好。
明明昨日他還因駱小姐害他挨了杖責(zé),氣得揚言定要給她點教訓(xùn)不可,今早更是天未亮就派人去官府撤了作保,說要借此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可眼下聽說她被晉陽王所騙,卻又掩不住滿臉擔(dān)憂。
“世子,您都被駱小姐害成這樣了,怎么還替她操心?”藏山試探著問。
梁泊舟將頭枕在臂上,幽幽一嘆:“昨日那事,她也在氣頭上,想來不過是一時沖動想與我賭氣,并非存心害我。”
他語聲微頓,目光飄向遠處,似陷入某種溫軟的回憶:“她跟在我身后整整十年,我清楚她與晉陽王素?zé)o往來,更不了解那人的品性。若她早知道,又怎會舍得那樣待我。”
他說著忽然低笑一聲,語氣里透出幾分篤定:“這會兒,她八成是正躲在房里,心疼又后悔地抹眼淚呢。”
藏山撓了撓頭,努力回想方才見到的駱清歡——從她步出晉陽王府大門,一直到身影消失在官府門前,臉上似乎瞧不見半分悔意。
可他抬眼看到梁泊舟那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不禁又猶豫了。
也許是他看走了眼,又或者駱小姐在人前強撐體面
他抿了抿唇,終究沒將自己看到的說與梁泊舟聽。
“都晌午了,怎么還不見念念過來?”梁泊舟目光投向窗外,話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幽怨。
藏山連忙躬身回話:“世子,少夫人一早就被老夫人請去了,想來此刻仍在老夫人處說話。”
梁泊舟眉頭微蹙,語氣里透出幾分心疼與不滿:“她昨日哭了一整日,夜里定然不曾安睡。母親怎地這般不體恤,一大早就將人叫去,說到這個時辰還未放回。”
藏山垂首默立,不敢接這埋怨主子的話茬。
“你去母親院里瞧瞧。”梁泊舟的聲音里染上些許煩躁,“若念念還在,便說我院里有事,需得她回來一趟。”
藏山應(yīng)聲退下,快步趕往老夫人的院落,誰知到了院中,下人卻回話說少夫人半個時辰前便已離開。
他只得轉(zhuǎn)身,加緊腳步朝姜錦念所住的院子尋去。
與此同時,姜錦念正從侯府庫房出來,一張俏臉罩著寒霜,步履生風(fēng)地走在回廊下。
她抽出絹帕拭了拭額角的細(xì)汗,聲音里壓著怒意:“好個安遠侯府,這才剛過門,便如此作踐人!”
貼身丫鬟秋露緊跟在后,一面為她打扇,一面低聲勸慰:“小姐莫要氣壞了身子,待回頭稟告國公爺,定會為小姐做主的。”
姜錦念聞言,臉色稍霽,唇角輕輕一撇,逸出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