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蛇
離開飲馬溝,和斌子他們順利會師。
我們把黃爺暫時安頓在草垛上,喂他服下了老婆婆給的藥粉。藥效似乎不錯,他的高熱退下去一些,雖然依舊昏迷,但呼吸平穩(wěn)了許多,這讓三娘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
老柴把我們在老婆婆那兒的經(jīng)歷,尤其是關(guān)于“地河花”和“石槽溝”的信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留守的斌子、泥鰍和老范。
“石槽溝?五十里?還得進老林子?”斌子撓著頭,看著西南方向那連綿起伏、越來越顯幽深的山巒,咧了咧嘴,“媽的,聽著就不是啥善地。不過為了黃爺,刀山火海也得闖啊!”
泥鰍小眼睛滴溜溜轉(zhuǎn)著,盤算道:“五十里山路,就算緊趕慢趕,一天也未必能到,還得留出找藥的工夫。干糧、水、家伙事都得帶足,晚上怕是得在山里過夜了。”
老范推了推厚厚的眼鏡,臉上還帶著后怕,但聽到能救黃爺?shù)拿差櫜坏媚敲炊嗔恕?/p>
“好!”老柴一錘定音,“收拾東西,能精簡的精簡,但防身的家伙和找藥的家伙不能少。啞巴狀態(tài)咋樣?”
啞巴經(jīng)過一夜休息和早上的驚嚇,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jīng)恢復了往日的沉靜和銳利,他默默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行。
事不宜遲,我們立刻行動起來。
山路不好走,三輪車根本沒法進,我們只能背著黃爺走長征。將黃爺小心地固定在背上,用繩索做好固定和緩沖。
那些最值錢的明器被打包成一個結(jié)實的包裹,由斌子和老柴輪流背負。必要的工具——短鏟、撬棍、繩索、煤油燈、火折子、以及老柴那套吃飯家伙的地質(zhì)錘和探針,都分配攜帶。干糧和水分裝到每個人身上。
老皮熟悉這一帶地形,他和啞巴負責在前面探路。
我們這支疲憊不堪卻又不得不再次上路的隊伍,告別了藏身的磚窯,沿著崎嶇的土路,向著西南方向的石槽溝迤邐而行。
越往西南走,人煙越是稀少,道路也越發(fā)難行,真可謂是到了鳥不拉屎的地方。起初還能勉強保持速度,后來干脆連站立都成了問題,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手腳并用地爬坡。
我背著黃爺,只感覺每走一步路都是酷刑,汗水、灰塵、血泡雜糅在一起,腳底板火辣辣的疼。碰到陡坡時還需要兩三個人合力才能把我和黃爺推上去,實在是不容易。
時近中午,烈日當空,曬得人頭皮發(fā)麻。汗水浸透了衣衫,粘在身上,又癢又膩。喉嚨里干得冒火,帶來的水消耗得很快。
黃爺在顛簸中偶爾會發(fā)出痛苦的呻吟,三娘一直守在身邊,不停地用濕布巾給他擦拭臉頰,喂水喂藥,眼神里的擔憂從未散去。
“歇會兒吧!要不然人都快散架了!”斌子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抓起水壺猛灌了幾口。
我們找了處樹蔭停下,輪流喝水,啃著干硬的燒餅。
我坐在地上,只感覺頭昏腦脹,上下眼皮打架打個不停,跟中暑了一樣。我發(fā)著呆,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貼在了我的臉上,我一愣神,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三娘正在拿毛巾給我擦臉。
老柴和老皮蹲在一起,對著老皮那張簡陋的手繪地圖比劃著。
“照這個速度,天黑前能摸到石槽溝邊緣就不錯了。”老皮指著地圖上一個模糊的標記,“這溝又深又長,岔道多,晚上進去太危險,得找個地方扎營,明天天亮再下溝找藥。”
眾人都沒有異議。在陌生的深山老林里夜行,無疑是找死。
休息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我們繼續(xù)趕路。下午的路更加難走,幾乎完全是在山脊和亂石堆中穿行。直到日頭西斜,晚霞將天空染成一片凄艷的橘紅色,我們終于抵達了一片相對平坦的高地。
第30章蛇
向下望去,一道黑黢黢、仿佛被巨斧劈開的巨大山溝橫亙在眼前,溝內(nèi)林木格外茂密,幽深得望不到底,隱隱有潮濕的水汽和淡淡的腐葉氣息彌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