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銘文
老柴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破了槨室里因為發現海量明器而升騰起的狂熱氣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那些金光閃閃的陪葬品上挪開,聚焦到了西北角那根看似普通的木頭方子腳下。
黃爺眉頭緊鎖,幾步跨了過去,蹲下身,幾乎把臉貼到地面上,用手電仔細照射那處縫隙。
那黑褐色的痕跡已經干涸發硬,深深沁入了沉陰木的紋理和石板的微小凹坑里,呈現出一種不規則的、向外輻射的噴濺狀。顏色比周圍的木頭和石頭都深,在手電光下泛著一種令人不舒服的啞光。
“這是。。。。。。”黃爺伸出手指,極輕地刮蹭了一點痕跡表面的浮塵,放到鼻尖下嗅了嗅,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血淤。年頭不短了,但這腥氣還沒散盡。”
“血淤?”我心里一咯噔。這詞我聽過,是指尸血和棺液常年浸泡形成的特殊土壤,往往意味著尸體未腐或者發生了極其可怕的尸變。
可這血怎么會噴濺到槨室的墻壁上來?還這么高?
老柴用地質錘的尖頭小心翼翼地在痕跡周圍敲了敲,側耳聽著回聲:“夯土和沉陰木都很瓷實,沒有空腔。這血倒不像是從外面滲進來的。”
“難道是當初下葬的時候。。。。。。”老范臉色發白,聲音發顫,“用了活人殉葬?然后。。。。。。”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古代大墓,尤其是這種疑似僭越禮制的王侯墓,用活人甚至近臣侍衛殉葬并不罕見。那些被封死在墓里的人的絕望掙扎和鮮血噴濺的畫面瞬間在我面前上演。
一股寒意順著我的脊椎爬上來,剛才看到明器的興奮勁頭瞬間被澆滅大半。這金光閃閃的槨室,此刻在我眼里陡然多了幾分陰森和慘烈。斌子也收斂了笑容,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離那墻壁遠了些。
“都警醒點!”黃爺站起身,聲音低沉而嚴厲,目光銳利地掃過槨室的每一個角落,“這地方邪性,不是善茬。都加把勁,早點弄完早點收工。”他這么一說,氣氛立刻重新緊繃起來。
泥鰍下意識地握緊了別在腰后的短鏟。老范也不敢再去碰那些打開的漆箱,緊張地推了推眼鏡。
“老柴,繼續檢查,看還有沒有別的古怪。”黃爺吩咐道,自己則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具靜臥在石臺中央的幽黑棺槨,眼神更加凝重,“斌子,泥鰍,搭把手,咱們先摸摸這棺槨的底細。”
斌子和泥鰍應了一聲,跟著黃爺慢慢靠近石臺。我站在原地沒動,負責用手電給他們照明,光柱緊緊跟隨著他們的動作。
三人極其小心,每一步都踩得穩穩當當,眼睛不僅看著腳下,也不斷掃視著棺槨周身和頭頂的沉陰木方子,生怕觸動什么隱藏的機關。終于,他們走到了石臺邊。
棺槨近在咫尺,那股奇異的、混合著一股奇異香氣和陳腐氣的味道更加濃郁,幾乎令人頭暈。這棺槨離近了看,更加龐大懾人,通體黝黑,表面光滑如鏡,卻又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看不透材質內部分毫。手電光打上去,只能映出我們幾人模糊扭曲、略顯驚慌的影子,像是被困在了這黑色的鏡面之中。
黃爺沒有貿然用手觸摸,而是從工具包里拿出一根長長的金屬探針,前端磨得很圓滑。他示意斌子和泥鰍稍微退后,自己用探針極其緩慢地、輕輕地觸碰棺槨的表面。
鐺。
鐺。
鐺。
探針敲擊棺槨,發出一種極其清脆、完全不像是敲擊木頭的怪異聲響,倒像是。。。。。。敲擊某種金屬或是玉器?
“奇怪。。。。。。”黃爺喃喃道,眉頭皺得更緊,“怎么這么脆?這動靜可不像是木頭。”他又用探針嘗試著插入棺蓋與棺身之間的縫隙。但那縫隙幾乎細不可察,探針根本插不進去,嚴絲合縫得令人絕望。
“媽的,這怎么開?”斌子低聲罵道,“連個下手撬的地方都沒有!難道是一整塊挖空的?”
黃爺搖頭,“肯定有開口,只是被封死了,或者用了咱們不知道的機括。”他繞著棺槨又走了一圈,再次停在了頭部那個刻有鳥蟲篆符文的凹陷處。這次他看得更加仔細,幾乎是一寸寸地檢查,隨后招呼道:“老范,你過來看看,這符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9章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