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公子。。。。。。為何。。。。。。要燒了奴家。。。。。。”聲音斷斷續續,帶著煙氣繚繞般的虛幻感,真真切切地傳入溫韜耳中。
溫韜頭皮瞬間炸開,汗毛倒豎。他活這么大,偷雞摸狗,不信鬼神,可眼前這景象,由不得他不信。
畫。。。。。。畫里的女人在哭?在說話?
強烈的恐懼讓他幾乎是本能地撲上去,也顧不上燙手,連拍帶打,拼命將畫軸上的火焰撲滅。畫軸邊緣已經被燒焦了一小片,冒著青煙,散發出一股焦糊味,但主體部分還算完好,畫中那白衣女子的側影依舊清晰。
溫韜心臟狂跳,手里抓著殘破滾燙的畫軸,眼睛死死盯著畫中女子,聲音發抖:“你。。。。。。你是什么東西?!是人是鬼?!”
畫中寂靜了片刻,就在溫韜以為剛才真是幻覺時,那清冷中帶著一絲虛弱的女子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清晰了許多:“公子莫怕。。。。。。奴家非人非鬼,乃是被困在這畫里的神仙。。。。。。我名陰山月。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神仙?陰山月?
溫韜腦子亂成一團漿糊,但長期的市井生活讓他骨子里有種混不吝的膽氣,恐懼稍減,好奇心反而被勾了起來:“你。。。。。。你真的是神仙?誰把你困在畫里的?”
“奴家當然是神仙了!”畫中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種古老的滄桑感,“誰把我困在這里面。。。。。。我忘記那人是誰了,只知道他是治水的大仙,專門欺負我這種小仙。公子既然能聽見奴家心聲,便是與奴家有緣。若公子愿助奴家脫離此畫,重獲新生,奴家。。。。。。必當厚報,長生不老,富貴榮華,公子可愿意?”
長生不老?富貴榮華?
溫韜的眼睛瞬間亮了。他這輩子,最渴望的就是不再挨餓受凍,就是能有錢有勢,不再被人看不起!“你。。。。。。你說的是真的?”他咽了口唾沫,將信將疑。
“奴家豈敢欺瞞公子。”畫中女子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誘惑,“若公子不信,奴家可先送公子一份薄禮,以表誠意。”
“薄禮?什么薄禮?”
“由此向西,入岐山百里,有一處人跡罕至之地,名曰‘斷龍崖’。崖下有一隱秘洞窟,內藏前朝北魏拓跋氏一脈的宗室陵寢。其中陪葬金玉,足以讓公子一世無憂。”
北魏陵寢?陪葬金玉?溫韜的呼吸瞬間粗重起來。盜墓這行當,自古就有,他自然也聽過不少傳說。只是他以前小打小鬧,最多偷摸點活人東西,還從未想過動死人的墓穴。但“一世無憂”這四個字,像魔咒一樣攝住了他的心。
短暫的猶豫和恐懼,很快被對財富的強烈渴望壓倒。
“好!我信你!你說,該怎么幫你?”溫韜下定決心,緊緊攥著畫軸,仿佛攥住了改變命運的鑰匙。
。。。。。。
接下來的半個月,溫韜按照畫中女子陰山月的指引,準備了干糧、繩索、斧鑿等物,獨自一人深入了莽莽岐山。一路上披荊斬棘,風餐露宿,按著那玄乎其玄的指點,竟然真的在斷龍崖下一處極其隱蔽的藤蔓之后,找到了一個幽深的洞窟入口。
點燃火把,鉆進洞窟,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沿著狹窄的甬道向下,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座規模不大、但規制嚴謹的石室墓穴。墓門早已被歲月和地質變動損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空間。
借著火把的光,溫韜看到了腐朽的棺槨殘骸,以及散落在地的、雖然蒙塵卻依舊閃爍著誘人光澤的金器、玉器、還有不少造型古樸的青銅器。他撲上去,顫抖著抓起一塊沉甸甸的金餅,冰涼的觸感和沉重的分量,讓他激動得幾乎要暈過去。
是真的!畫中神仙沒有騙人!
他像發了瘋一般,將那些最容易攜帶、價值最高的金器和玉器塞滿了他帶來的所有口袋,直到實在拿不動了,才戀戀不舍地退出洞窟。
回到華原縣,溫韜沒有聲張,悄悄將大部分財寶藏好,只拿出少量不易引起懷疑的金器,分批到鄰縣甚至更遠的州府兌換成了銅錢和金銀。一夜之間,他溫韜不再是那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小子,他買了糧,置了地,甚至翻修了那間破屋。
然而,亂世之中,懷璧其罪。
他一個驟然暴富的孤身少年,很快引起了各方勢力的注意,地痞流氓的敲詐,官府胥吏的盤剝,接踵而至。溫韜深知,單憑自己,守不住這潑天的富貴,更別提還要去完成那畫中神仙所說的、更加匪夷所思的復活之事。
他需要權力,需要庇護。
于是,他帶著剩余的、最精美的一批財寶,投靠了鳳翔節度使,權傾一時的宋文通(李茂貞)。財寶開路,加之溫韜本人機敏善辯,很快得到了宋文通的賞識,被任命為華原鎮將,掌管一方兵權。
有了這層官身和麾下幾百兵丁,溫韜徹底站穩了腳跟。他開始更加系統、也更加猖獗地從事盜墓活動。一方面是為了積累更多的財富,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搜集畫中女子陰山月所說的、復活她所需的材料。
根據陰山月的說法,想要讓她這縷殘魂脫離畫軸束縛,重塑肉身,需要極其苛刻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