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子咧嘴一笑:“我去!正好手癢癢了。帶霍娃子去見見世面,這次讓他下苦力。”
我心里一緊,又要下坑?但這次好像沒那么怕了,反而有點躍躍欲試。
黃爺看向我:“敢不敢?”
我挺直腰板:“敢!”
“行。斌子帶著,泥鰍望風聯絡。就你們仨。機靈點,別貪,摸到啥是啥,天亮前必須撤。”黃爺吩咐道,“三娘,給他們準備家伙什。”
夜里,還是那輛破吉普,拉著我們仨和工具,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北京的夜色。這次沒走遠,就在南城一片正在拆遷的胡同區。周圍大多是拆了一半的破房子,斷壁殘垣,在黑夜里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泥鰍把車藏在一條死胡同里,我們拎著工具,貓著腰,借著瓦礫堆的掩護,摸到了工地邊緣。
一個大深坑就在眼前,應該是準備打地基的,坑底一側,果然露出一截塌陷的磚拱,黑乎乎的,像野獸的喉嚨。坑邊上有個臨時搭的窩棚,亮著燈,里面似乎有人影晃動,估計是值班的。
第9章三個銅錢
泥鰍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留在上面盯著窩棚。
我和斌子順著坑壁,小心翼翼地下到坑底。坑底滿是泥濘和建筑垃圾。走到那磚拱前,一股濃烈的潮濕霉味撲面而來,還夾雜著地下水的腥氣。
“就這兒了。”斌子壓低聲音,拿出旋風鏟和短鎬。“媽的,塌得挺厲害,省得咱們打洞了。我清理入口,你把風。”他開始快速而無聲地清理塌陷處的碎磚和浮土。
我則緊張地盯著坑上那個窩棚,耳朵豎得老高,聽著里面的動靜,好像有收音機的聲音。沒多久,斌子就清理出一個能容人鉆進去的洞口。
“通了。我先進,你跟著。”他率先鉆了進去。
我深吸一口氣,也彎下腰,跟著鉆了進去。
里面空間不大,一股子淤泥和木頭腐爛的濃烈氣味,嗆得人頭暈。手電光一掃,是個低矮的磚室,積水沒過腳踝,冰涼刺骨。四周散落著一些爛得不成樣子的木器殘骸,像是桌椅板凳之類。中央擺著一口薄皮棺材,早就被水泡得發黑變形,棺材蓋都歪在了一邊。
“操,真是個水坑,窮得叮當響。”斌子罵了一句,走到棺材邊,用手電往里照。我也湊過去。
棺材里積著半棺黑乎乎的泥水,隱約能看到一副白骨泡在里面,一些破爛的織物黏在骨頭上。
“摸吧,看看墊背底下(尸體身下)有沒有壓著銅錢啥的。”斌子吩咐道,自己則開始在水里摸索那些散落的木器殘骸,看有沒有鑲嵌什么金屬飾件。
我看著那泡在泥水里的白骨,心里還是有點發毛,但比第一次強多了。咬咬牙,伸手進那冰冷黏膩的泥水里,在白骨底下摸索。
水冰涼,骨頭硌手。
摸了幾下,除了摸到幾塊碎磚頭,啥也沒有。倒是攪得污水翻騰,那味道更沖了。斌子那邊也沒什么收獲,罵罵咧咧的:“媽的,白跑一趟,凈是爛木頭。”
我不死心,又往下摸了摸,手指忽然碰到一個硬物,圓溜溜的。我心里一動,小心地摳出來,在水里涮了涮。是一枚銅錢,上面沾滿淤泥,看不清字跡。“斌哥,有個錢。”我遞過去。
斌子接過來,用手抹掉泥,就著手電光看了看:“嘖,乾隆通寶,普品,值不了幾個大子兒。再摸摸,看還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