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風(fēng)聲鶴唳的感覺,讓人坐立難安。我知道這不是散土的好時候,就一直待在屋里沒動彈。
傍晚時分,黃爺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渾身顫抖,甚至吐出了一點帶血絲的濁痰。三娘嚇得臉色煞白,趕緊給他拍背。
老柴上前查看,臉色更加凝重:“瘀血吐出來點也好。。。。。。”他讓三娘把熬好的藥湯給黃爺灌下去。
折騰了好一陣,黃爺才再次昏睡過去,呼吸似乎稍微順暢了一點。
夜里,輪換守著黃爺。
我和斌子值前半夜。
房間里只點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光線搖曳,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投在斑駁的墻壁上,像晃動的鬼影。
斌子靠在墻上,手里無意識地擺弄著那把攮子,眼神發(fā)直。
我坐在小板凳上,看著黃爺在昏睡中依舊緊蹙的眉頭,心里亂成一團麻。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下大墓”,就遭遇如此兇險詭譎的局面,差點全軍覆沒,這對我的沖擊太大了。
“斌哥。。。。。。”我忍不住低聲開口,“我看到墓里邊有條白蛇,十多米長,比水桶還粗,黃爺就是因為那條蛇才受傷的。。。。。。”
斌子猛地回過神,瞪了我一眼,聲音干澀:“閉嘴!別提那鬼東西!黃爺。。。。。。黃爺會沒事的!”他語氣兇狠,但眼神里的恐懼卻掩蓋不住。他顯然也知道,黃爺這次傷得不尋常。
后半夜,老柴和三娘來換班。
我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聽著窗外偶爾傳來的野狗吠叫和遠處火車的汽笛聲,久久無法入睡。
一閉眼,就是那深邃的探洞,那黝黑反光的棺槨,那恐怖的撞擊聲,和那冰冷嗜血的白蛇。。。。。。還有懷里那幾枚冰冷的銅錢,和床底下那箱燙手的財富。。。。。。
我們像是偷吃了禁果的賊,帶著巨大的收獲和更大的恐懼,躲在這骯臟的角落里,等待著未知的明天。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在極度的疲憊和混亂的思緒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得很淺,噩夢不斷。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槨室,那黑色的棺槨就在眼前,“咚!咚!咚!”地撞擊著,然后棺蓋猛地掀開,里面伸出一只干枯漆黑、長滿綠毛的手,直直向我抓來。。。。。。
我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衣服。
天還沒亮,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黃爺那邊傳來一點微弱的光亮和三娘低低的啜泣聲。
我心中一緊,摸索著爬過去。
借著煤油燈微弱的光線,我看到黃爺竟然微微睜開了眼睛!雖然眼神依舊渾濁渙散,但確實是醒了!三娘正握著他一只手,低聲哭泣著。
黃爺嘴唇艱難地動了動,發(fā)出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龜甲。。。。。。那。。。。。。龜甲。。。。。。不能。。。。。。丟。。。。。。千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