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感覺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涼颼颼的。剛才那一刻,真的以為水下的怪物要現形了。這種虛驚一場,比直接看到怪物更折磨人的神經。
“別松懈。”前面船上的溫行之沉聲提醒,他依舊保持著警惕,“我們加把勁,早點上岸。”
我們不敢再多停留,重新劃動船槳,向著下游,也是龜甲地圖指示的方向繼續前進。只是經過這一嚇,所有人都更加謹慎,目光不斷掃視著水面和兩岸,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的聲響。
河水仿佛沒有盡頭,兩岸的峭壁越來越高,植被也越來越陰森。水色逐漸發生了變化,從渾濁的墨綠色,慢慢向著一種更深沉、更粘稠的幽綠色轉變,到了后來,幾乎變成了墨黑色。手電光打上去,光線像是被吞噬了一樣,只能照亮水面下極淺的一層,再往下,就是無盡的、令人心悸的黑暗。空氣愈發潮濕陰冷,那股水腥混合腐爛的氣味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原始的、帶著礦物質和泥土的氣息。
第41章洞口
終于,在前方河流拐彎處,一個巨大的、如同山體裂開般的幽深洞口出現在我們眼前。洞口一半沒在水下,黑黢黢的,像一頭巨獸沉默張開的嘴巴,等待著吞噬一切闖入者。河水正是從這里流淌進去,消失在那片黑暗之中。
“就是這里了。”溫行之停下槳,用手電照著那洞口,“陰螭河的地下潛流。準備進洞。”
我們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開始做準備。每個人都戴上了礦工頭燈,調整好角度。又在兩條皮劃艇的船頭,各自用繩索牢牢固定好一支大號的強光手電,就像汽車大燈一樣,雪亮的光柱像兩柄利劍,試圖刺破洞內的黑暗。
溫行之和泥鰍的船打頭,我和三娘、斌子的船跟在后面,相距約五六米,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劃入了那個巨大的洞口。
一進洞,溫度驟然降低,一股陰寒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激得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光線瞬間黯淡下去,只剩下頭燈和船頭強光手電的光柱在黑暗中搖曳。洞內異常寬闊,起初的一段,洞頂離水面至少有十幾米高,兩側是濕漉漉、圓潤光滑的巖石壁,看起來就像是某種怪物的腸道。
出乎意料的是,洞內的水流反而變得平緩了許多,不再有外面那種湍急的漩渦,水面平靜得像一面黑色的鏡子,只有我們的船槳劃動時,才會打破這死寂,蕩開一圈圈無聲的漣漪。這種極致的安靜,比外面的喧囂更讓人不安,仿佛我們正劃向一個與世隔絕的幽冥世界。
除了船槳入水、劃動的聲音,以及我們有些粗重的呼吸聲,洞內再聽不到任何聲響。頭燈的光線在無盡的黑暗中顯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水域和附近的洞壁,光柱的邊緣迅速被濃稠的黑暗吞噬。強光手電的光束像一根實質的柱子,筆直地射向前方,卻照不到盡頭,反而更凸顯出這片地下空間的深邃與未知。
我們不敢說話,只是默默地劃著船,神經依舊緊繃。我仿佛聽見心跳聲被放大了無數倍,震得我耳朵青疼。在這絕對安靜和黑暗的環境里,任何一點異響都會被放大無數倍。
就這樣朝著黑暗深處劃了大概十分鐘,前方出現了一個收窄的、呈半圓形的洞口。這個洞口比入口小了很多,僅能容納一條皮劃艇勉強通過。沒有猶豫,溫行之他們的船率先鉆了進去,我們也緊隨其后。
劃進這個狹窄的洞口,強光手電的光柱猛地向前延伸,然后。。。。。。仿佛失去了束縛,驟然擴散開來。
我們仿佛闖入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
手電光向上打去,光束如同利劍直刺蒼穹,竟然一時照不到頂。粗略估計,這洞頂的高度,恐怕有近百米!向四周照射,光線迅速被無邊的黑暗稀釋,根本看不到邊際。我們仿佛不是在地下洞穴,而是漂浮在一片漆黑、死寂的地下海洋之上。水面依舊平靜得可怕,墨綠色的河水在這里變成了近乎絕對的黑色,深不見底。
“我的老天爺。。。。。。”斌子仰著頭,看著那高不可攀、隱沒在黑暗中的穹頂,喃喃自語,“這。。。。。。這他娘的是啥地方?這是把山給掏空了吧?”
為了不在這片廣闊的黑暗水域中迷失方向,尤其是找不到那個唯一的出口,我們在入口處的巖壁上,用力鑿出了兩條石縫,隨后插上了兩根提前準備的熒光棒。這是德國進口的牌子,看起來就像是一根透明的塑料搟面杖,但里面卻充斥著兩種化學物質,只要掰彎熒光棒,讓其內部的兩種化學物質相互接觸,就會產生熒光反應,而且能持續整整七天。
熒光棒發出幽幽的、綠慘慘的光芒,在這絕對的黑暗中,如同兩盞微弱的鬼火,標識著我們來時的路徑。
做完這些,三娘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老舊羅盤,小心翼翼地放在船頭平穩處。她深吸一口氣,揭開紅布,露出里面古銅色的盤面。頭燈的光線下,羅盤的天池、內盤、外盤清晰可見,上面的字符密密麻麻。
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動了一下羅盤,使其水平,然后凝神看向那微微顫動的磁針。然而,下一刻,她的眉頭就緊緊蹙了起來。就連聲音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不對勁。。。。。。這地方的磁場。。。。。。是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