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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老婆婆

老婆婆那平淡卻一針見血的問話，像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破了我們勉強維持的偽裝。

我和三娘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老柴。

老柴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但畢竟江湖經(jīng)驗老道，他臉上立刻堆起更深的愁苦和無奈，搓著手，唉聲嘆氣道：“老人家，您。。。。。。您真是慧眼。不瞞您說，我們是從河北逃難過來的，前幾天途徑秦嶺地界，我弟兄他。。。。。。可能是被山里的長蟲嚇住了，又或許是染了山里的瘴氣，這才一病不起。。。。。。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求您發(fā)發(fā)慈悲，救救我這弟弟吧！”

他這話半真半假，既點明了“逃難”的身份作為掩飾，又把病因模糊地推給了“驚嚇”和“瘴氣”，算是勉強圓了過去。

老婆婆那雙清澈的眼睛在我們?nèi)四樕暇従彃哌^，最后又落回黃爺身上，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扶他進來吧。”

我們?nèi)玑屩刎摚B忙架著黃爺，跟著老婆婆走進了她那間低矮、昏暗卻異常整潔的土坯房。

房子里光線很暗，只有一個小窗戶透進些天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而奇異的草藥味道，不算難聞，反而有種提神醒腦的感覺。靠墻立著幾個古舊的藥柜，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小抽屜。屋子中央一張破舊的木桌，擦得干干凈凈。

老婆婆示意我們把黃爺安置在里屋一張鋪著干凈粗布單子的土炕上。她先是打來一盆溫水，用干凈的布巾蘸濕，仔細地給黃爺擦拭額頭、脖頸和手腳心，動作輕柔而熟練。然后，她轉(zhuǎn)身從藥柜的某個抽屜里取出一個扁平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盒子。打開盒子，里面是幾十根長短不一、閃著寒光的銀針。

“按住他，別讓他亂動。”老婆婆吩咐道，語氣不容置疑。

我和三娘連忙上前，輕輕按住黃爺?shù)氖直酆图绨颉?/p>

老婆婆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專注。她枯瘦的手指捻起一根細長的銀針，在油燈的火苗上極快地撩了一下，隨即手腕一抖，那銀針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精準而迅速地刺入了黃爺頭頂?shù)哪硞€穴位。

她的動作行云流水，快得讓人眼花繚亂。一根接一根的銀針，帶著細微的破空聲，精準地落在黃爺頭面、脖頸、胸腹等處的穴位上。每一針落下，黃爺緊繃的身體似乎就松弛一分，那急促而痛苦的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緩悠長了一些。

我和老柴看得目瞪口呆。

這手針灸功夫，簡直神乎其技。比起城里大醫(yī)院的醫(yī)生，恐怕也不遑多讓。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老婆婆停下了手。黃爺身上已經(jīng)插了十幾根明晃晃的銀針，他臉上的潮紅似乎褪去了一點，呼吸也平穩(wěn)了許多，雖然依舊昏迷，但看起來不再那么痛苦。

老婆婆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用袖子擦了擦汗。“暫時把他體內(nèi)那股邪火壓下去一些。”她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他這病根，不在表，在里。光靠針灸，拔不掉這病根，只能暫時吊住他一口元氣。”

老婆婆走到桌邊，拿起一個粗陶碗，從一個小陶罐里倒出些黑褐色的藥粉，用水調(diào)和了，示意三娘慢慢給黃爺喂下去：“這病古怪得很，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回事。”

“老人家，那。。。。。。那要怎么才能根除我爹的病？”三娘喂完藥，急切地問道。

老婆婆清洗著銀針，慢悠悠地道：“需要一味主藥，叫做‘地河花’。此花藥性純陽，卻是喜陰而生。只有用它做引子，配上我獨門的方子，才能化解他體內(nèi)的淤氣。”

“地河花？哪里能找到？”老柴急忙追問。

老婆婆將清洗好的銀針仔細收好，抬頭看向我們，那雙清澈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復雜難明的情緒，像是回憶，又像是某種深藏的期盼。

“地河花。。。。。。”她緩緩說道，“生長之地需得有地下暗河滋養(yǎng)，又得靠近富含礦物的巖石。從此地向西南方向，約莫五十里，有一處險峻的山溝，名叫‘石槽溝’。那溝底深處，據(jù)說就有一條地下暗河流過。很多年前。。。。。。我。。。。。。我聽人說起過，那里似乎生長著地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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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槽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