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蓋很沉,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木頭斷裂聲。里面是一具完整的白骨,身上穿著早已爛成碎片的絲綢衣服,還能看到一些黑色的殘留物。尸骨周圍散落著一些銅錢,還有幾件小小的銀飾,比如發(fā)釵、手鐲之類,都氧化得發(fā)黑了。
第10章宋墓
“嘿!有貨!”斌子眼睛一亮,小心地把那些銀飾和銅錢撿出來,揣進隨身帶的布袋里。我也幫著撿,手指碰到那冰涼的白骨,還是有點膈應(yīng),但能忍住。
“看看墊背!”斌子示意我翻動尸骨。
我吸了口氣,小心地把尸骨稍微抬起一點,摸索下面。摸到一個硬物,掏出來是個巴掌大的銅鏡,銹得厲害,但背面似乎有花紋。還有一個扁平的玉牌,沁色很重,溫潤潤的。
“還行!”斌子接過看了看,“宋墓出這,不算白來。”
摸完棺材,我們又去檢查那些陶器。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明器,不值錢。但斌子在一個不起眼的陶罐里,摸出了一串銹在一起的銅錢,掂量著分量不輕。
“差不多了。”斌子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撤!”
我們迅速退出墓室,沿著墓道往回爬??斓蕉纯跁r,我下意識回頭用手電最后掃了一眼墓室。光線掠過那口打開的棺材和散落的白骨,心里忽然有點不是滋味。但這點念頭很快就被即將收獲的興奮壓下去了。
爬出洞口,泥鰍正在上面焦急地張望:“咋這么慢?沒事吧?”
“沒事,撈了點干貨?!北笞影汛舆f給他看。
泥鰍接過掂量了一下,臉上露出笑模樣:“可以?。]白跑!趕緊走!”
回到四合院,天都快亮了。這次我們沒弄得太狼狽,只是沾了一身灰。
把東西倒在正屋桌上。一枚銀發(fā)釵,一個銀鐲子,幾十枚各種年號的銅錢,那面銅鏡,還有那塊玉牌。
黃爺拿起玉牌對著燈看了看:“宋代的,和田青玉,沁色不錯,能值點錢?!庇挚戳丝淬~鏡,“海獸葡萄鏡,可惜銹蝕太重,價碼打折扣。銀器氧化了,得處理。銅錢都是普品?!彼畔聳|西,看向我和斌子:“這次還行,沒出岔子。”
就這一句,讓我覺得這一晚上值了。
泥鰍負(fù)責(zé)后續(xù)的清理和出貨。那玉牌最后賣了個不錯的價錢,銅鏡和銀器也換了些錢。黃爺按照規(guī)矩分了,我居然也拿到了一份,足足有100塊錢。
那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么多錢!
那個年代還沒有100面額的人民幣,我攥著那幾張大團結(jié),手心都在發(fā)燙。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靠這行當(dāng)賺到錢。我把錢仔細(xì)收好,縫在內(nèi)褲里,想著哪天托人捎回家里去,這些錢夠我爹娘用上好幾年了。
經(jīng)過這次,我感覺自己真正算是入了門。斌子和泥鰍對我更隨意了,有時出去采買也會叫上我。老柴有次看我練石鎖,居然破天荒地指點了我一句發(fā)力技巧。連三娘看我的眼神,似乎都多了點別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北京的春天很短,眼瞅著天就熱了起來。院里的石榴樹開了花,紅艷艷的,像一團火。我知道,手里的本事長了,能分的錢多了,意味著下次“支鍋”,要擔(dān)的擔(dān)子也更重了。
這刀頭舔血的營生,才剛向我露出它真正猙獰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