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驚魂未定地看向下方。
那條怪魚被溫行之吸引了過去,龐大的身軀攪動著水流,朝著他們那條皮劃艇的方向追去。溫行之毫不猶豫,和泥鰍一起奮力劃槳,皮劃艇如同離弦之箭,朝著與我們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沿著弧形石壁的另一側疾馳而去,很快,他們的燈光就消失在濃郁的黑暗里,只能隱隱約約聽到遠處傳來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槍聲和怪魚的嘶吼。
我看著怪魚消失的方向,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剛才實在是太險了,幸好溫行之有槍。可他的槍是從哪來的呢?他是如何帶著手槍通過火車安檢的呢?這些疑惑統(tǒng)統(tǒng)顧不得多想,因為現(xiàn)在擺在我們面前的還有新的麻煩。
“泥鰍也不知道他們咋樣了”斌子掛在巖石上,望著聲音消失的方向,臉上充滿了擔憂和無力感。他弟弟泥鰍還在那條被追逐的船上。
“別擔心。”我喘著氣安慰道,盡管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泥鰍和溫少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有辦法甩開那鬼東西。”
三娘也低聲道:“別太擔心,我們先顧好自己。這石壁太滑,恐怕?lián)尾涣硕嗑谩!彼脑捪褚慌枥渌?/p>
我們懸掛的巖壁長滿了滑膩的苔蘚和不知名的黏液,幾乎無處下腳。全靠三娘那只龍爪鉤和我勉強找到的幾個微小的凸起支撐著兩個人的重量。手臂和手指因為用力而開始酸麻發(fā)脹,冰冷的巖石不斷汲取著我們的體溫,體力正在飛速流逝。這樣下去,用不了十分鐘,我們就會力竭掉回水里,到時候依舊是死路一條。
壓抑和絕望的氣氛再次彌漫開來。下方墨綠色的湖水像一塊巨大的、冰冷的裹尸布,等待著我們將最后的力氣耗盡。
沉默了片刻,三娘忽然低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自責:“對不起連累你們了。為我爹找藥,本就是我該做的,卻不該把你們也拖進這絕境”
“三娘,你別這么說。”我急忙打斷她,“黃爺對我們恩重如山,救他是應該的,是我自愿來的。”
斌子也甕聲甕氣地道:“就是!三娘,這話見外了。咱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呸,是一條船上的兄弟。呃雖然船沒了”他試圖活躍氣氛,但話說到后面自己也覺得不對勁,訕訕地閉了嘴。
三娘沒再說話,但抓著繩索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些。我看著她慘白的俏臉,聽著她斷斷續(xù)續(xù)地嘆息聲,心里很不是滋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伴隨著體力的消耗和希望的流逝。我的手臂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麻木。難道真要死在這里了嗎?
我不甘心地抬起頭,努力睜大眼睛,試圖在這片無盡的黑暗中找到一絲生機。頭燈的光束在黑暗中徒勞地掃射著。
突然,在我目光投向湖泊深處,遠離石壁的某個方向時,我似乎看到了一點極其微弱的、不同于我們手電光的白色?
那光芒非常非常微弱,若有若無,像是透過層層迷霧滲透進來的天光,又像是某種自身會發(fā)光的礦物。
“等等!你們看那里!”我激動地大喊,聲音因為脫力和興奮而有些嘶啞,“那里是不是有光?好像還有陸地?”三娘和斌子聞言,立刻順著我指的方向竭力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