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漸漸浸透了小院的窗紙。
賈政踉蹌去后,賈母作人請了了馮郎中來。
郎中瞧過留了藥,眾人便散去了。
小院子里死一般寂靜。
只有斷續(xù)的呻吟從廂房傳出。
趙姨娘趴在炕上,每喘一口氣都牽扯著背上的傷。
她盯著墻角那灘暗紅色的污跡。
那是昨日賈環(huán)挨打時濺上的血,此刻已凝成了丑陋的痂。
賈環(huán)在隔壁啞著嗓子喚她:“姨娘!”
趙姨娘咬著牙不回應(yīng)。
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那些蛐蛐罐、那些假裝用功的夜晚,如今想來都成了扎在她心頭的刺。
趙姨娘摸索著從枕下取出個藥瓷瓶。
里面是馮郎中留下的瘡藥。
趙姨娘口里喃喃自語:“混賬王八羔子,連我也要騙,還給我掙誥命呢——”
可怨懟的話說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想起賈環(huán)被抬回房時,背上沒有一塊好肉,卻還死死攥著個東西。
細瞧去竟是那只碧綠蛐蛐的半片翅膀。
外頭忽然傳來腳步聲,趙姨娘慌忙躺好裝睡。
門簾掀起,鮑氏端著食盒進來。
鮑氏把食盒放到桌上。
眼睛卻好奇地打量著這間從未踏足的屋子。
口里說道:“老太太讓我送來的,老太太說讓姨娘和環(huán)哥兒好好養(yǎng)傷,別亂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人呢本分厚道些才好。”
趙姨娘掙扎著要下炕謝恩。
動作間扯到傷口,疼得倒抽冷氣。
鮑氏瞧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