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放下背上的米袋,還有手中的包袱。
喘著粗氣說:“二奶奶想啥呢,二爺人呢?”
寶釵這才驚覺,原來屋里進了人。
看到是襲人,寶釵連忙讓座。
襲人沒坐,站在桌邊打開包裹。
拿出一套新的細布棉衣,對寶釵說:“這是我給二爺做的。”
又拿出一套新的粗布棉衣。
指著粗布棉衣,頓了頓。
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本來呢,想著給二奶奶做一套細布的,一則手頭兒緊,又思量著二奶奶活兒多,粗布耐磨耐洗的,就做了粗布的。”
襲人看著寶釵笑道:“我拿奶奶當自己的主子,想得仔細了些,奶奶要是多心,嫌棄這粗布衣,剛剛的話兒呢,只當我沒說,我帶回去,少不得再做一套細布,再給奶奶送來。”
寶釵看看襲人紅潤的臉,身上嶄新的棉衣。
尋思這襲人還是那么會說話,說得人辯駁不得。
二爺還是襲人的主子,要細布兒穿,要侍候。
只是這侍候的奴才,不是她襲人。
別看襲人口里呼著二奶奶,說著主子的客套話,心里早把我薛寶釵,放到當初襲人的位置了。
我薛寶釵,現在只是寶玉房里的大丫頭!
看襲人這一臉兒的小得意,小嘴兒巴巴的,倒像主子在吩咐奴才似的。
寶釵本欲調侃幾句,又想起家徒四壁的自己,嫁的是個扶不起來的男人。
這男人,還被當初的丫頭惦記著呢。
家里吃的用的,都靠著別人接濟呢!
哪里還有調侃丫頭的理由!
自己現在只是一介貧婦,還提什么主子奴才的話頭,更不必去酸一個施舍的丫頭。
要飯的,哪里還敢去嫌棄施舍的人呢!
寶釵笑道:“難得的是你的心,這白得的東西,我哪里有嫌棄的道理!”
襲人又從包裹里,拿出一捆絹布來。
指著絹布說:“當家的給二爺找的活,二爺總干不了幾天,想著二爺呢,可能是個富貴閑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