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刺耳的警報聲消失后,整個廣播塔控制室陷入了比末日廢墟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串猩紅的數字,像一顆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無情地跳動著,剝奪著空氣中的每一分氧氣。
“回聲計劃……”陳牧低聲咀嚼著這個詞,目光死死鎖定在系統界面上。
這是系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主動地標示出一個外星項目的名稱。
不是代號,不是模糊的描述,而是“回聲計劃”。
他的大腦如一臺超頻運轉的量子計算機,瘋狂地檢索著前世那支離破碎的軍事檔案庫。
記憶的殘片在意識深處碰撞、拼接,終于,一道微弱的電光劃破了迷霧。
回聲,冷戰時期,一項被列為最高機密的“地外信號被動監聽計劃”。
其核心并非主動發射信號,而是像一只潛伏在深海中的巨獸,靜默地、貪婪地捕捉著宇宙中任何可能存在的智慧信號。
而這項計劃的代號站點,正是南極——羅斯冰架。
“七秒……”陳牧的視線猛地從系統界面移開,落在了自己腰間那把M1911的槍套上。
七秒!
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兵,在極度緊張的環境下,完成M1911標準彈匣的退彈、換彈、上膛,所需的時間恰好是七秒左右!
巧合?不!在這個處處是陷阱和謎題的世界里,不存在巧合!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閃電般劈開了陳牧的思維定式。
“不對……這不是倒計時。”他猛然抬頭,聲音嘶啞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這是……提示!”
趙雷和林九同時一震,愕然地望向他。
“提示?”趙雷的嗓音粗啞,滿是血絲的眼睛里寫滿了不解,“老大,這玩意兒都要歸零了,你告訴我這是提示?”
“對,提示,或者說……是一道問答題。”陳牧的眼神亮得嚇人,他快步走到控制臺前,雙手在虛擬屏幕上飛速劃過,調出了他重生以來,系統解鎖的所有武器藍圖。
一幅幅冰冷的槍械設計圖在空中展開,每一張圖紙的右下角,都標注著一個精確到毫秒的解鎖時間。
“你們看,”陳牧指向其中一張狙擊槍藍圖,“這把‘追獵者’狙擊步槍,它的解鎖時間,恰好是三天前,高盧國總統衛隊最后一名狙擊手,在愛麗舍宮頂樓戰死的那一刻。”
他又劃向另一張霰彈槍的藍圖,“還有這把‘清道夫’,它覺醒的那一晚,正是北美五大湖區,幸存者們用土制霰彈槍,打退了第一次大規模尸潮的沖鋒。”
趙雷和林九的呼吸瞬間凝滯,他們順著陳牧的指引看去,一條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時間線,將這些看似毫不相關的事件,與他們手中武器的出現,精準地串聯在了一起。
“它們……一直在監聽。”陳牧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動了某個潛藏在維度之外的恐怖存在,“從第一聲槍響開始,它們就在監聽我們。它們在觀察,在評估,在測試……它們在看,當末日降臨,人類會如何使用我們最引以為傲的暴力工具。”
“它們想知道,我們是只會用槍械進行無意義屠殺的野獸,還是……一個擁有記憶、傳承和意志的文明。”
這一刻,趙雷和林九終于明白了。
那倒計時,不是審判的鐘聲,而是外星實驗體發出的最后通牒。
它們在問:人類,你們的文明,還剩下什么?
你們的槍聲,除了死亡,還能代表什么?
“那我們……該怎么回答?”林九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握緊了手中的霰彈槍,冰冷的鋼鐵觸感,第一次讓他感到了沉重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