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糊不清地哭喊。
“他有個妹妹,叫蘇文沁!文紀有寫札記的習慣,那些最原始的手稿,帶著他涂改墨跡、隨筆心情的真跡,一定……一定都在他妹妹那里!”
“秦暉拿走的,只是謄抄的清稿!”
“秦暉,知道他妹妹的存在嗎?”季長風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李墨猛地搖頭:“不知道!當年蘇家出事,秦暉正忙著鉆營,只當他們全家死絕或遠遁他鄉,根本沒放在心上!這是他最大的破綻!”
“不。”
季長風的眼神驟然銳利。
“這曾經是他的破綻。”
“從你在金殿上反戈的那一刻起,秦暉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填補他過去二十年所有的疏漏。”
“現在,這不再是破綻。”
“而是我們和他的……賽場。”
李墨渾身一凜,瞬間明白了季長風話語里的血腥味。
“他有‘影衛’……”李墨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那是他用銀子和權勢喂養的狼,只聽他一人的命令,殺人不眨眼!他們一定會去烏鎮,殺人滅口,焚毀一切!”
“我知道。”
季長風將他扶起。
“所以,李學士,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懺悔,是活著。”
“去你最瞧不上的那個遠房親戚家,或者躲進香火最冷清的城隍廟。秦暉的狼,只盯著肥肉,不會在意一只躲起來的老鼠。”
“活到……公道大白的那一天。”
送走失魂落魄的李墨,季長風眼中的溫情褪去,只剩棋手般的冰冷。
他沒有回翰墨齋,而是直接去了蕭天佑在京城的府邸。
此刻的蕭府,早已沒了往日的歌舞升平,滿府上下籠罩在劫后余生的死寂中。
蕭天佑遣散了所有姬妾伶人,獨自坐在空曠的正堂,擦拭著一柄從未出鞘的家傳寶劍。
“先生!”
“天佑,長話短說。”季長風語速極快,“秦暉的死穴在江南烏鎮,一個叫蘇文沁的女人手里。我們必須拿到證據。但秦暉的‘影衛’比我們快,比我們狠。常規的路,走不通。”
蕭天佑眉頭緊鎖:“先生的意思是?”
“聲東擊西,瞞天過海,請君入甕。”
季長風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你,立刻動用蕭家最大的商隊,以‘南下采辦皇商貢品’的名義,大張旗鼓地離開京城。隊伍要龐大,儀仗要煊赫,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蕭天佑,要去江南散心。”
“這是……明著當靶子?”蕭天佑瞬間明白了。
“對。秦暉的影衛會盯上這支隊伍,因為這是最明顯的目標。但他們不敢在京畿之地對皇商隊伍下手,只能一路尾隨。這就為你我,爭取了最寶貴的時間。”
“第二,”季長風的目光轉向窗外,仿佛已經看到了京城的暗流,“我會去一個地方,京城最亂、最臟,也最講‘規矩’的地方——鬼市。我要在那里,做一件讓秦暉不得不把所有影衛都調回來殺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