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化生寺前,人聲鼎沸。
這里不似清凈佛門,反而成了一場喧囂的廟會。
只因天子李世民求賢若渴,竟下旨不拘身份,凡自認(rèn)有能耐、有決心西行者,皆可上臺一試。
高臺之上,李世民身著龍袍,面色陰沉。
他眼前的景象,沒有半分得見大能的欣喜,被眼前的鬧劇一點點消磨殆盡。
一個頭頂發(fā)髻的道士,自稱能縮地成寸,卻在臺上跑了幾圈便癱倒在地,氣喘如牛。
一個膀大腰圓的軍中悍將,當(dāng)場表演力舉千斤鼎,吹噓自己能蕩盡西行妖魔,引來滿堂喝彩,卻更像個博人眼球的莽夫。
更有甚者,一名自詡飽讀天下圖志的游學(xué)士子,在臺上高談闊論,將西域諸國說得天花亂墜,仿佛親歷。
結(jié)果被臺下一名胡商當(dāng)場戳破了幾處地名謬誤,鬧了個大紅臉。
這就是他傾國之力,要為那百萬亡魂尋來的“善信”?
這就是觀音大士點化的“有緣人”?
李世民的拳頭在龍袖中攥緊,青筋畢露。
他求助地看向殿角,那個始終靜立不動的布衣身影——袁澈。
袁澈對天子的焦灼視若無睹,對臺下的光怪陸離也置若罔聞。
直到日上三竿,所有“能人異士”表演落幕,臺下還在為誰的喝彩聲更大而爭論不休時,袁澈才終于動了。
他緩步而出,走向法臺正中。
沒有高聲,沒有動作。
但他一出現(xiàn),那股歷經(jīng)萬劫的沉靜氣場,便是一座無形的大山,瞬間壓住了全場的喧囂。
所有人的目光,僧俗官民,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
袁澈環(huán)視臺下數(shù)百名神情各異的眾人,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西行之路,十萬八千里,魔障叢生,九死一生。”
“第一問——汝等,為何而去?”
那名力舉千斤鼎的悍將搶先回答,聲如洪鐘:“為陛下分憂,揚(yáng)我大唐國威!”
袁澈目光都未曾落在他身上,只吐出兩字。
“為名。”
悍將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另一位巧舌如簧的士子手持折扇,侃侃而談:“為求得西域真知,以正天下圖志,成不世之學(xué)問!”
袁澈微微搖頭。
“為利。”
士子的折扇“唰”地合上,面皮劇烈抽動,竟不敢與他對視。
“為求長生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