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御書房。
偌大的書房,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九龍御案之后,身著玄色常服的大晟天子。
另一個,是站在殿中央,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衫布衣,季長風。
天子沒有說話。
他拈起那張血跡斑斑的粗糙草紙。
那道視線并非刀劍,卻比刀劍更傷人。
它一遍遍地從季長風的身上刮過。
拆解他的骨骼,他的血肉,要看清他藏在最深處的,究竟是何種魂魄。
斬仙臺上,輪回鏡前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哪吒握著火尖槍的手心全是汗:“二哥,這凡人皇帝怎么回事?他一句話不說,比玉帝老爺發火還嚇人!他這是想把先生活活看死嗎?”
“他若是個只會發怒的庸君,先生反而安全了。”
“正因為他不是,所以,這才是真正的殺局?!?/p>
“這是天子親自布下的棋盤,先生……已是局中人?!?/p>
御書房內,時間被拉長到近乎凝固。
終于,大晟天子放下了那份《問天道疏》。
他抬起頭,那雙幽深如古潭的眼睛,第一次正視著季長風,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季長風?!?/p>
“草民在?!?/p>
“你這篇文章,寫得很好。”
皇帝的開場白,讓季長風的后心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文筆是刀,膽氣是火。”
“朕登基二十載,已經許久沒見過,敢用自己的血燒著自己的膽,來給朕寫文章的讀書人了?!?/p>
話音未落,暖意盡散!
“但你知不知道,”
“就憑這句‘若天道無眼,我輩讀書人,便是天眼’,朕,就可以誅你九族。”
尋常人在此言之下,早已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