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用袖子,仔仔細細,將硯臺上的泥污擦拭干凈。
做完這一切,他才站直身體,目光再次落在蕭天佑的身上。
他的臉上,還淌著血。
可他的笑容,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溫和,也更加……耀眼。
“蕭公子,我剛剛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十兩銀子,到底能買幾個字?”
蕭天佑被他這副模樣鎮住了,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吼道:“你……你裝神弄鬼!字!一文不值!”
“是么?”
季長風笑了。
他舉起手中那方硯臺,對著所有人,朗聲道:“這方硯臺,市價不過三十文,連一錢銀子都不到。”
“但它,卻能承載這世間最貴重的東西。”
“我來告訴你,十兩銀子,能買什么。”
“它能買‘禮’,讓你知尊卑,懂進退,明白人之所以為人,在于有所敬畏。”
“它能買‘義’,讓你知對錯,辨是非,明白有些事,比身家性命更重。”
“它能買‘廉’,讓你知取舍,明得失,明白不義之財,如穿腸毒藥。”
“它更能買‘恥’,讓你知榮辱,存底線,明白人若無恥,與禽獸何異!”
他每說一個字,便向前踏出一步。
那單薄的身影,此刻在眾人眼中,竟變得無比高大。
他一步步走到蕭天佑面前,將那方硯臺,輕輕放在他因恐懼而顫抖的手中。
“蕭公子,你家財萬貫,可這‘禮義廉恥’四字,你蕭家,買得起嗎?”
轟!
蕭天佑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看著手中的硯臺,那冰冷的觸感仿佛烙鐵,燙得他幾乎要扔掉。
他想反駁,想怒罵,可是在季長風那雙清澈、坦蕩,又帶著一絲悲憫的目光下,他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引以為傲的財富,他賴以為生的家世,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變得一文不值!
而就在此時,季長風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永生難忘的動作。
他伸出那根沾著自己鮮血的手指。
以天為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