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看著。
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那片渾黃之中。
看著那片曾有少年為他吹笛、為他擋風的山坡,被洪水徹底抹平。
什么都沒了。
五百年無盡黑暗里,唯一對他好過的那個人。
沒了。
就在這時,畫面中,少年被吞噬的地方。
一縷光,從翻滾的洪流深處升起。
那是一點比天上星辰更純粹,比佛前琉璃更干凈的光。
濁水無法沾染。
煞氣不能侵蝕。
那是一個凡人少年,最本源的執念。
那縷光,飄飄搖搖。
它無視了空間的距離。
無視了五行山的阻隔。
甚至無視了那張佛光普照的金帖。
它就那樣,輕飄飄地,穿過了佛祖的無上禁制。
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石匣中那顆狂暴、痛苦、瀕臨枯寂的石心之中。
斬仙臺上。
孫悟空本人,金色的身軀劇烈一震。
那雙燃燒著滔天怒焰的赤色眼瞳里,一抹長達五百年的迷惘,瞬間被了然所取代。
他想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
在那五百年最黑暗,最絕望,神魂幾乎要被孤寂磨滅的日子里。
總有那么一股暖意。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其妙的暖意,會從神魂最深處悄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