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員外掃了一眼林澈,目光越過他,落在路邊那輛破車和車上的鼓包上。
嘴角撇出一抹嫌惡。
“啥事?”
風雪里,林澈那一身單薄青衫獵獵作響。
“在下林澈,入京趕考的舉子。內子體弱,受不住這風寒。敢求員外行個方便,載內子一程。”
林澈把頭低得更低。
“在下愿步行隨車,只需借個避風的角落。到了前方驛站,必有重謝。”
“舉子?”
“這年頭,識兩個大字的阿貓阿狗,都敢自稱舉子了?”
他那雙綠豆眼又瞥向趙霓裳。
“喲,還是個瞎子。”
“帶著個瞎子進京?你是去考狀元,還是去唱蓮花落要飯?”
周圍護衛哄然大笑。
“員外爺,這窮酸怕是想訛人。”
“那瞎婆娘一身窮酸氣,要是熏壞了咱這紫檀木的車廂,把他倆賣了都不夠賠墊子錢。”
袖子里。
林澈的拳頭握緊,骨節慘白。
但他松開了。
為了霓裳,這口氣,得咽。
“員外若嫌棄,在下有油布可墊,絕不污了車駕。”林澈再次躬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滾!”
“爺的浮屠多得沒地兒放,不差你這一級。趕緊滾,別擋了爺的道,不然把你倆扔雪窩里喂狼!”
車簾落下。
那一線生機,斷了。
護衛們獰笑著策馬前沖,馬蹄揚起的雪沫子劈頭蓋臉。
就在車輪即將碾過身側的瞬間。
林澈猛地抬頭,看向左側陡峭的山崖。
風向變了。
原本順吹的北風,到了這隘口,竟卷成了旋兒。
嗚咽聲沉悶如雷,從云端滾下來。
虎口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