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棺材里的活人》
藏經閣的燭光在歐陽菲菲眼前搖曳,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手指輕輕撫過那本泛黃的《廬山志異》。這本明代高僧手記里記載的奇聞異事,遠比她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嘉靖三十七年秋,有湘西客攜尸過境,夜宿東林。是夜陰風大作,聞棺中異響如鼠嚙,眾僧驚起視之,見尸首盤坐誦《往生咒》,天明乃止。。。"她小聲念出這段文字,眉頭微蹙,"這描述怎么這么像。。。"
"像湘西趕尸?"一個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歐陽菲菲嚇得差點從蒲團上跳起來,轉頭看見張一斌不知何時蹲在了她身后,正歪著頭看她手中的古籍。"你走路能不能出點聲?"她拍著胸口抱怨道,"大半夜的,想嚇死誰?"
張一斌咧嘴一笑,露出標志性的虎牙:"這不正好應景嘛。你發現什么了?這么入迷。"
歐陽菲菲把書推到他面前:"你看這段記載,跟我們現在查的碧云劍線索時間吻合。而且。。。"她壓低聲音,"這個湘西客的描述,跟陳文昌今天在齋堂聽來的傳聞幾乎一模一樣。"
"就是那個說最近有趕尸人要來借宿的傳言?"張一斌眼睛一亮,"我還以為是香客瞎編的。"
"問題在于,"歐陽菲菲的手指輕輕敲擊書頁,"這本筆記是四百年前寫的。同樣的場景,時隔四個世紀再次出現,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窗外忽然刮過一陣強風,吹得紙窗嘩啦作響。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某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蔓延。
次日清晨,一陣急促的鐘聲打破了寺院的寧靜。
歐陽菲菲匆忙穿好僧袍趕到山門時,只見方丈和幾位長老正與一群陌生人交涉。那群人穿著古怪的黑色長袍,腰間系著紅繩,為首的男子約莫五十歲,面容枯瘦,眼睛卻亮得嚇人。
"貧道姓姜,湘西人士,奉家主之命護送幾位客官歸鄉。"枯瘦男子拱手行禮,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途經寶剎,望借宿一宿,必當厚謝。"
方丈沉吟片刻:"阿彌陀佛,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只是。。。"他目光掃向那群人身后用黑布遮蓋的長形物體,"貴客所攜之物。。。"
姜姓男子掀開黑布一角,露出一個漆成暗紅色的棺材。在場僧眾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后退。
"此乃我家少主,客死異鄉,特護送回祖籍安葬。"姜姓男子解釋道,"按我們湘西規矩,需夜間趕路,白日歇息。驚擾之處,還望海涵。"
歐陽菲菲悄悄拽了拽身旁張一斌的袖子:"你看那棺材,四個角上綁的是什么?"
張一斌瞇起眼睛:"好像是。。。銅鈴?等等,那花紋。。。"他忽然激動起來,"跟我們在藏經閣看到的碧云劍鞘圖案很像!"
就在這時,姜姓男子的目光突然轉向他們,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張一斌。歐陽菲菲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下意識地擋在張一斌前面。
方丈最終同意讓這群趕尸人住在西廂最偏遠的禪房,并嚴令寺中僧眾不得靠近。但歐陽菲菲分明看到,當姜姓男子轉身時,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這絕對有問題。"當晚,四人躲在柴房里密謀。陳文昌推了推眼鏡,鏡片在油燈下反著光,"我查了地方志,近三十年廬山周邊根本沒有記錄過湘西來的客死之人。"
羅子建抱著手臂發抖:"萬、萬一是黑戶呢?或者。。。或者真是僵尸怎么辦?"
"僵尸個頭!"張一斌拍了下他的后腦勺,"你見過僵尸白天睡覺晚上趕路的?這明顯是。。。"他忽然壓低聲音,"我懷疑棺材里根本不是什么尸體。"
歐陽菲菲點點頭:"我注意到抬棺材的那幾個人,走路姿勢很奇怪,像是刻意在掩飾什么。而且。。。"她從袖中掏出一小塊布料,"這是我從他們一個隨從身上偷偷扯下來的,你們聞聞。"
陳文昌接過布料嗅了嗅,臉色驟變:"火藥味!"
"不僅如此,"歐陽菲菲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姜姓男子腰間掛的那個玉佩,我在《景德鎮瓷錄》里見過圖樣,是當年鄭和船隊特制的通行令符!"
四人面面相覷,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在心頭——這群所謂的趕尸人,很可能與碧云劍的下落有關,甚至可能就是吳老二派來的探子。
"今晚必須查清楚棺材里到底是什么。"張一斌握緊拳頭,"菲菲和我去西廂查探,文昌你負責接應,至于羅子建。。。"
"我、我還是給大家念經祈福吧!"羅子建臉色煞白。
子夜時分,歐陽菲菲和張一斌借著月光摸向西廂。寺院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