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月光密碼》
歐陽菲菲的狼毫筆尖在宣紙上輕輕顫抖,墨汁順著紙紋暈開成一片混沌的烏云。她盯著眼前這塊從地震裂縫里挖出來的石碑拓片,突然把毛筆往硯臺上一拍:"錯了!全都錯了!"
"大姐,這是古籍部不是演武場。"張一斌捂著被墨點濺到的白襯衫,心疼地看著昨天才用學生證打折買的優衣庫,"朱熹他老人家寫字用楷書還是草書跟你摔筆有什么關系?"
"你看這個鹿字的收筆。"歐陽菲菲用自拍桿指著拓片邊緣,手機補光燈將那個殘缺的字照得發亮,"明代書院碑刻應該用臺閣體,但這個轉折分明是。。。"
"是朱熹私印上的筆跡。"陳文昌突然從化學試劑箱里抬起頭,鼻尖還沾著一點剛調制的顯影劑,"我在《紫陽朱氏譜牒》的附錄見過,老爺子批注自家族譜時用的就是這種變體。"
羅子建正用登山扣把自己掛在書架頂層找地方志,聞言一個翻身蕩下來,運動相機啪嗒掉在青磚地上。他撿起相機時突然僵住:"你們快看地面!"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細密的光柵。隨著浮云移動,那些光影漸漸組成清晰的圖案——正是拓片上殘缺的密文。
"北宋熙寧七年,周敦頤在廬山蓮花峰下發現白鹿洞遺址。"歐陽菲菲的手指懸在光影密碼上方,指尖隨著文字走向輕輕滑動,"但根據這個密文記載,真正讓白鹿洞出名的不是理學傳承。。。"
"而是洞里的白鹿會吃人?"張一斌把臉貼在冰涼的石碑上,"這拓片背面刻的小字說,朱熹重建書院時特意用花崗巖封住了洞窟西側通道。"
陳文昌突然打了個噴嚏,手里裝著辣椒提取物的試管差點翻倒。他慌忙扶住書架,卻聽見咔噠一聲機械響動。整面明代楠木書架緩緩移開,露出后面潮濕的磚墻。
"等等!"羅子建拽住要往前沖的張一斌,從背包里掏出攀巖用的鎂粉,"先看看空氣。"白色粉末灑出去,在月光下顯現出盤旋的氣流——墻上有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細孔。
歐陽菲菲突然奪過陳文昌的辣椒試劑潑向磚墻。磚縫里立刻浮現出熒光色的脈絡,像血管般組成一幅立體地圖。她聲音發顫:"這不是墻。。。是樹皮!明代人用整棵銀杏樹的樹皮做成了密碼板!"
"鄱陽湖銀魚、云霧茶、白鹿角。"陳文昌用鑷子夾起樹皮縫隙里殘存的褐色顆粒,"這些物質在特定比例下會產生類麥角堿衍生物。。。學姐你輕點!"
歐陽菲菲正用美甲刀試圖撬開樹皮夾層,聞言差點劃傷手指:"你說這是致幻劑配方?"
"不,是星圖。"張一斌突然舉起手機,屏幕上星座APP正在疊加明代星象,"你們看樹皮紋理,這些突起對應著永樂十五年木星沖日時的昴宿星官位置——"
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羅子建的運動相機從兜里滑出來,鏡頭正好拍到書架陰影處浮現的朱漆小匣。匣子上的銅鎖刻著他們從未見過的圖案:一只鹿角分叉成北斗七星的形狀。
"需要密碼。"陳文昌試著轉動鎖上的八卦盤,卻被靜電打得縮回手指。歐陽菲菲突然奪過張一斌剛開封的奶茶,將吸管插進鎖孔。珍珠卡住的瞬間,鎖芯發出琴弦般的嗡鳴。
匣子里的《白鹿洞異聞錄》已經霉變了大半,但關鍵幾頁卻被某種透明液體保護著。陳文昌用棉簽蘸取樣本時,書頁突然顯出朱砂寫的批注:"三寶聚,時空渦。"
"這墨跡。。。"歐陽菲菲湊近時,馬尾辮掃過書頁,那些字跡立刻開始褪色,"是遇水顯形的隱寫術!快抄下來!"
張一斌抓起毛筆就臨摹,卻把"星子縣"寫成了"星子線"。羅子建趕緊用手機連拍,閃光燈驚醒了趴在古籍部門口的虎斑貓。貓叫聲中,他們聽見樓下傳來保安的腳步聲。
"有人刪了我們的借閱記錄!"歐陽菲菲看著突然黑屏的查訊電腦,聲音壓得極低。陳文昌慌忙把顯影劑倒進排水口,卻忘了那玩意會起泡沫。當洗手池開始像啤酒杯般涌出泡沫時,張一斌突然發現剛拍的照片里多出一行字。
投影在墻上的月光此時正好移到朱熹畫像的眼睛處。畫中人的左眼突然流下一道水痕,露出藏在顏料下的銀箔——那上面蝕刻著與他們手中拓片完全一致的密文。
保安的手電光已經照到樓梯拐角,羅子建卻盯著運動相機里剛發現的細節:"等等,這個匣子內襯的織物。。。"
"是龍袍料子!"歐陽菲菲用美甲刀挑起一縷金線,"但這是親王級別的蟒紋,怎么會出現在書院?"
陳文昌突然把辣椒醬拍在《異聞錄》封底。醬料滲入皮紙的瞬間,浮現出他們見過最清晰的文字:"見白鹿者,當赴星子之約。"
幾乎同時,張一斌的手機震動起來。鎖屏上跳出一條沒有號碼的短信:
【星子碼頭丑時帶三寶來】
樓下的保安突然慘叫一聲,手電筒咕嚕嚕滾下樓梯。黑暗中有濕噠噠的腳步聲正在靠近古籍部,像是什么帶蹼的動物正沿著臺階跳躍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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