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氣浪掀得陳牧后頸的戰術圍巾呼呼作響。
他在碎片橫飛的瞬間本能地蜷身翻滾,左肩重重撞在滿是焦痕的金屬墻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順著脊椎蔓延上來——但這點痛遠不及瞳孔里炸開的畫面更讓他心跳漏拍。
核心球炸裂的藍光里,他看見穆柏方才站立的位置空了。
只有一灘暗紅的血,像朵開敗的花,在焦黑的地面上洇開。
“穆柏?”陳牧踉蹌著撲過去,軍靴碾過一塊還在發燙的金屬殘片。
他蹲下身,指尖幾乎要碰到那灘血時又猛地縮回——血還是溫的,帶著鐵銹味的腥氣鉆進鼻腔。
這說明人離開的時間不超過十秒,但走廊兩頭全是扭曲的機械殘骸,哪還有半個人影?
“系統!定位穆柏的生命體征!”他扯開戰術背心的通訊器,喉結因為急喘而上下滾動。
視網膜上的系統面板卻跳出猩紅警告:【目標信號被屏蔽,建議優先處理當前危機】
危機?陳牧剛要罵娘,后頸突然泛起涼意。
墻壁在動。
那些原本冰冷的金屬墻面像被澆了沸水的蠟,軟塌塌地扭曲起伏,無數淡藍色的人臉從金屬紋路里滲出來——有穿白大褂的,有裹著戰術背心的,有留著高馬尾的女人,甚至有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青年,正睜著和他此刻一樣的眼睛,嘴唇開合著發出模糊的音節。
“……實驗體編號Mu-Prime-7……”
“……數據污染率超過臨界值……”
“……他會毀了所有備份……”
無數道聲音像生銹的釘子,從四面八方往他耳朵里鉆。
陳牧踉蹌著后退,后背撞在某個凸起的金屬塊上——那竟是張人臉的鼻梁,觸感黏膩得像泡爛的橡膠。
“這是……記憶殘響?”他咬著牙扯下戰術手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系統提示適時在視網膜上展開:【檢測到Project組織“記憶回響”協議啟動,當前空間為虛擬與現實重疊場域,殘留人格數據正在具現化】
具現化的不只是聲音。
陳牧的“鷹眼”突然捕捉到左側墻面浮現出一條裂縫——不,那是張嘴,正咧到耳根,露出滿嘴金屬尖牙。
他旋身避開,改裝過的M4A1突擊步槍已經頂在肩窩,卻在扣動扳機的瞬間頓住:那些“人臉”的輪廓,和他在芯片里見過的Mu-Prime系列實驗記錄,完全吻合。
“他們真的復制了我……”陳牧喉結滾動,想起爆炸前核心球里重疊的兩張臉——一個是現在的自己,一個是記憶光幕里抱著芯片流淚的“他”。
原來所謂的“人格清除”,不過是要抹掉當前這具身體里的“雜質”,好讓某個更“完美”的Mu-Prime占據主導。
“必須離開這里。”他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啟動“鷹眼”掃描整面墻。
紅色的弱點標記在金屬門的位置瘋狂閃爍——那是唯一沒有被人臉覆蓋的區域,門把手上嵌著個生物識別鎖,鎖孔邊緣還帶著新鮮的劃痕,像是剛被什么東西撬過。
“穆柏的鑰匙?”陳牧的手探進戰術背心口袋,指尖觸到個冰涼的薄片。
那是從穆柏給的炸彈外殼上拆下來的零件,當時穆柏說“關鍵時候能當萬能鑰匙”,他還以為是調侃。
現在薄片在掌心發燙,像塊燒紅的炭。
插入鎖孔的瞬間,金屬門發出齒輪咬合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