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走向靜置在維修間中央,那塊作為基地精神象征的鉛碑——上面鑲嵌著一把飽經滄桑的M1911手槍。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M1911冰冷深刻的菱形握把紋路,感受著那份沉寂的重量。
“它們聽到了我昨晚說的話。”
“砰!”
維修車間的門被一股巨力撞開,滿臉怒火的趙雷像一頭暴怒的公牛沖了進來,他肩上扛著的SPAS-12霰彈槍槍口還彌漫著一絲硝煙與焦糊的氣味。
“陳牧!你他媽的到底干了什么!”趙雷的吼聲震得工作臺上的零件都在顫抖,“你昨晚那番鬼話放完,老子的‘噴子’半夜自己把鹿彈頂上了膛!要不是老子反應快,睡在上鋪的哨兵腦袋已經開花了!”
林九的臉色瞬間煞白。
槍械共振是一回事,自動上膛則是另一回事,這代表著威脅等級從“未知現象”直接躍升為“致命危機”。
陳牧卻異常冷靜,他示意趙雷放下槍,從腰間的戰術包里取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便攜式聲波采樣儀。
他沒有去檢查那發險些走火的鹿彈,而是將采樣儀的探針小心翼翼地貼附在SPAS-12冰冷的槍身側面。
屏幕上,一段極其微弱的、幾乎湮沒在背景噪音中的極低頻震動波形被捕捉、放大。
林九湊過來一看,呼吸猛地一滯。
那段波形的峰谷、頻率、衰減周期,與他資料庫中存儲的,陳牧昨晚在鉛碑前錄下的那段自語中,“我沒開槍”這四個字的喉部振動聲譜,吻合度高達99。7%。
陳牧的眼神徹底沉了下去,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
“它們不是在響應指令,而是在復現主人的情緒波長。憤怒、不甘、壓抑……這些混雜的情緒,被它們‘聽’了進去,然后用自己的方式‘說’了出來。”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吐出那個令人毛骨悚T然的結論:“我們造出了一批……會‘做夢’的槍。”
“必須立刻隔離!”林九的反應極快,他沖向角落的廢料堆,像是瘋了一樣翻找起來,“情緒諧波……如果這是一種波,就一定能被屏蔽!”
他用幾個廢棄電磁爐的加熱線圈和一組串聯的汽車電瓶,以驚人的速度組裝成一個極其簡陋的法拉第籠。
趙雷敬畏地看著這個平日里文質彬彬的技術主管,此刻卻像個狂熱的末日工程師。
一挺M134“火神”加特林機槍被小心地抬進了這個由電線和磁場構成的“囚牢”。
林九接通電源,電磁線圈發出微弱的嗡嗡聲。
“播放錄音!”
當陳牧那段壓抑的錄音通過揚聲器再次響起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法拉第籠中的加特林槍身,果然再次開始了輕微的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