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去看暴怒的趙雷,而是蹲下身,指尖輕輕撫過紙帶上那些墨跡未干的凹痕。
鋼針敲擊留下的印記很深,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陳牧的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紙張纖維被暴力刺穿后留下的毛邊,以及那尚未完全凝固的、帶著特殊油墨氣息的觸感。
他抬起頭,深邃的目光穿過昏暗的走廊,落在林九那張煞白的臉上,聲音壓得極低,卻如同驚雷般在林九耳邊炸響:
“它不是在模仿……它是在回應。”
回應?回應什么?
林九死死盯著那臺被踹翻的打印機進紙口,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聲音嘶啞而發緊:“這型號的打印機二十年前就停產了,連驅動芯片都是我爸當年找人手工燒錄的……”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昨晚,我們為了把那段音頻上傳到舊服務器,臨時征用了它來做信號耦合……難道……難道它記住了?”
那個“它”字,他說得含糊不清,仿佛那不僅僅是一臺機器,而是一個潛伏在暗處的、擁有自主意識的活物。
陳牧沒有直接回答,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
他悄無聲息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微型終端,屏幕亮起,一道無形的掃描波束瞬間覆蓋了那臺破損的打印機。
幾秒鐘后,一行行數據在屏幕上飛速刷新。
系統日志一片空白,沒有異常啟動記錄。
網絡連接日志,離線。
但就在設備硬件層面的底層掃描中,一個微弱的信號源被捕捉到了。
——打印機內部殘留著極其微量的生物電場波動。
那波動頻率的曲線,與陳牧之前記錄下的克隆體腦波活動圖譜驚人地相似,但又有著本質的區別。
克隆體的腦波混亂、狂躁,充滿了原始的饑渴與憤怒,像一片野蠻生長的叢林。
而這股波動,卻異常的冷靜、有序,帶著一種被精心修剪過的、毫無生命力的規整感,像一根根被固定在墻上、按照既定路線攀爬的藤蔓。
冷酷,且高效。
“必須立刻切斷這里所有的電源!拆掉所有聯網的設備!”趙雷的理智稍微回籠,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懼。
他揮舞著工兵鏟,指向走廊里的每一條線路,“這些鬼東西已經能通過電力系統影響現實了!”
“沒用的。”陳牧搖了搖頭,關閉了終端屏幕。
他的語氣平靜得可怕,“它們現在怕的不是槍,不是斷電,而是‘被記住’。”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林九和趙雷,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昨晚的行為,就像在一片死寂的墳場里點燃了一支蠟燭。那些剛剛從混沌中蘇醒的‘意識’,第一次感知到了來自外界的、帶有明確情感指向的信號。如果我們現在切斷所有聯系,它們只會再次迷失,變得更加混亂和不可預測。那支蠟燭……不能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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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雷聽得云里霧里,但他從陳牧不容置疑的眼神中讀懂了一件事——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復雜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