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蜂鳴聲幾乎要撕裂眾人的耳膜,作戰指揮室內,每一臺還能運轉的設備都在瘋狂閃爍著紅光。
林九的十指在虛擬鍵盤上化作殘影,汗水順著他消瘦的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屬控制臺上。
他雙眼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屏幕上那道幽綠色的數據瀑布,仿佛要將自己的靈魂都燒進那些飛速滾動的代碼里。
那股源自地下深處的信號,像一頭掙脫了遠古枷鎖的兇獸,正以一種不可理喻的方式咆哮著,向著無垠的星空宣告它的回歸。
“編碼協議……重構完成了!”林九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猛地從座位上彈起,轉身看向身后的陳牧和趙雷,臉色慘白如紙,“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趙雷一個箭步沖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林九:“老林,你發現了什么?冷靜點說!”
林九深吸一口氣,指著主屏幕上被解析出的基礎協議框架,聲音尖銳得有些變調:“它的底層傳輸協議,用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冷戰時期美蘇兩國用于深空監聽的‘大耳朵’標準!這套標準早就被廢棄了,因為功耗和信噪比的問題!但是……但是它在標準協議之上,嫁接了一層生物神經脈沖調制!”
他用力地揮舞著手臂,試圖表達自己發現的恐怖事實:“你們懂嗎?這不是簡單的信號,這是一段被‘翻譯’過的信息!有人,或者說有什么東西,將一種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外星指令,用我們早已淘汰的古老技術,轉化成了我們能夠勉強接收的格式!這就像把一段上古咒語,用摩斯電碼重新編譯了一遍!”
林九的最后一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這不是地球技術!
陳牧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沒有理會林九的技術狂熱,而是將目光鎖定在頻譜分析圖上。
那規律跳動的波峰,像一顆穩定而邪惡的心臟,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
這股韻律……如此熟悉……
他的大腦仿佛被一道閃電劈開,一段被深埋在記憶底層的聲音瞬間變得清晰無比。
那是系統初次激活時,在他腦海中強制播放的那段廣告——“餌料漆,讓您的墻壁會呼吸,讓您的家充滿生命的氣息……”
廣告的背景音,那段輕松愉悅、帶著洗腦循環節奏的旋律,其基頻,竟然與此刻屏幕上信號的共振頻率,分毫不差!
那一刻,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餌料漆、黑團飯、菌絲、請客吃飯的儀式,以及現在這段被翻譯過的外星信號!
“媽的!”趙雷聽懂了其中的含義,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燒,他猛地轉身,一拳狠狠砸在身后的合金墻壁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所以這些鬼東西從頭到尾都是被人遙控的?我們炸掉的那些據點,殺掉的那些怪物,都只是些提線木偶?真正的敵人根本不在這里?”
挫敗感和無力感如同潮水般涌來。
如果敵人遠在星空彼岸,那他們的一切抵抗,豈不都成了笑話?
“不。”陳牧低沉而冷靜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趙雷的暴怒。
他緩緩搖頭,目光依舊銳利如鷹,死死盯著那跳動的波峰,“你只說對了一半。那個遠在天邊的‘母體’,或許只能下發一些最基礎的指令,比如‘增殖’、‘感染’、‘建立巢穴’。”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無比凝重:“但真正可怕的,是地面上這個接收信號的‘廚子’。它在執行基礎指令的過程中,接觸到了人類的文明殘骸,接觸到了我們的行為模式。它開始學習,開始模仿,甚至……開始自主創造出‘請客吃飯’這種極具儀式感的行為邏輯。它在演化,在變得更像‘我們’,這才是最危險的部分。”
一個只懂執行命令的機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在執行命令中學會了思考和創造的機器。
為了驗證這個駭人的猜想,陳牧立刻下達了一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