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的視線鎖定在一只銹跡斑斑的鐵皮桶上。
聲音正是從那里傳來的。
桶內空空如也,沒有任何電子裝置,只有一片巴掌大小、早已枯萎的藍晶膜,正隨著微風無力地顫動,發出那詭異的讀書聲。
趙雷皺起眉,緩緩靠近。
一步,兩步……就在他踏入距離鐵皮桶三步范圍的瞬間,那稚嫩的童聲戛然而止。
靜默了不到半秒,一個全新的聲音取而代之,清晰、溫柔,卻讓趙雷如遭雷擊。
“趙雷?!?/p>
那是他亡妻的聲音。
“她臨終前說,你答應過帶孩子去看海。”
趙雷的瞳孔驟然縮成一個針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那句話像一根淬毒的鋼針,精準地刺入他內心最柔軟、最痛苦的傷疤。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扣緊了突擊步槍的扳機,槍口已經對準了那只鐵皮桶,肌肉繃緊到了極限。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他卻強行克制住了開火的沖動。
冷汗從額角滑落,他死死咬著牙
陳牧很快趕到了現場。
他面無表情地聽完趙雷的報告,隨即拔出戰術匕首,在那鐵皮桶的內壁上小心翼翼地刮下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封入樣本管。
分析結果很快出來,林九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帶著一絲凝重:“隊長,是壓電陶瓷碎片,源自早期報廢的通訊基站。在我們的系統里,這類材料一直被標記為‘低價值惰性物’?!?/p>
陳牧看著分析報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惰性物?不,它們在高頻情緒音頻的長期激勵下,已經形成了類神經元的連接雛形,能夠根據輸入的信息,進行最簡單的因果推斷。”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它們學會了用垃圾拼接記憶……很聰明,可惜,拼出來的都是死人的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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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他的聲音陡然轉厲,“回收所有暴露在外的廢棄金屬容器,無論大小,無論用途,統一送入熔爐,徹底銷毀!”
斬斷敵人的學習材料,只是第一步。
要贏,就必須比敵人更瘋狂,更不擇手段。
陳牧轉身走向指揮中心,一個更大膽、更冷酷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型。
他要阻斷敵人所有的學習路徑,然后,喂給它們一份精心調配的“毒藥”。
“林九,”陳牧站在聲籠房外,看著里面模擬出的溫馨家庭場景,“升級‘缺陷餐’機制?!?/p>
他讓林九在聲籠房的核心程序中,新增一組隱藏的、擁有最高權限的指令:每日隨機抽取一戶真實家庭,強制其在晚餐時間執行“失控”腳本。
腳本內容包括但不限于:夫妻間毫無來由的激烈爭吵、憤怒地砸碎飯碗、在食物即將煮熟時提前熄火、故意將食物分配不均……所有過程都將被高保真錄音,并實時廣播至地下的藍晶藤蔓網絡。
而這個計劃最核心、最殘忍的一點在于:在“失控晚餐”結束后,腳本將強制所有參與者在接下來的十二小時內,維持矛盾狀態,不允許任何形式的解釋、道歉或和解。
當晚,第一場“失控晚餐”在被選中的三號家庭上演。
年邁的爺爺因為孫子搶走了他碗里最后一塊肉,在程序引導下勃然大怒,猛地將筷子摔在桌上,隨后便一言不發,用后背對著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