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耳徹底失聰,外界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視野也化作一片單調的灰白。
然而,他的意識卻前所未有地“清醒”。
他“聽見”了!
不是用耳朵,而是用整個靈魂,聽見了奔涌如宇宙星河般的信息洪流!
那是遠古地殼板塊運動時,被地磁記錄下的悲鳴;是數億噸海水潮汐,沖刷大陸架的記憶;是數千年前,第一塊隕鐵墜入地核時產生的漣漪;是喪尸病毒初次爆發時,無數人類瀕死前最后一道絕望的神經電波;他甚至“聽”到了十年前,自己在那座廢棄的教堂里,第一次扣動M1911手槍扳機時,撞針落空的那一聲清脆的“咔嗒”。
海量的信息沖刷著他的認知,一個終極的真相在他腦中轟然炸開。
系統,他賴以生存十年的金手指,根本不是什么來自未來的饋贈。
它本身,就是那個外星文明投放在這顆星球上的……一個“監聽探針”!
也就在林九指尖彈完最后一個音符的剎那,異變達到了頂點。
整片冰原,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緊接著,林九面前那道被“叩地者”插出的裂縫,無聲地、優雅地向兩側龜裂開來。
一道純粹的藍白色光流,仿佛液化的閃電,從裂縫中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根通天徹地的光柱。
光柱內部,無數模糊的幾何圖形飛速流轉,最終定格成一個清晰的輪廓——那是一個倒置的、由光影構成的“叩地者”鐵尺!
它正在以極慢的動作,重復著剛才林九將鐵尺插入冰縫的動作,每一個角度,每一分力道,都復刻得分毫不差。
林九被這神跡般的一幕驚得無法動彈。
下一秒,趙雷近乎癲狂的吼聲從通訊器里炸響:“所有據點報告!所有據點!地脈信號完全改變!南大陸的沙暴停了!東海岸的異常潮位正在回升!西境山脈的磁場紊亂也消失了!它……它在復演我們的行為!”
碑林之上,陳牧“看”著那道貫穿天地的光柱,灰白的視野中,那道光是唯一的色彩。
他緩緩關閉了“靜默模式”,世界的嘈雜再次回歸,但他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
他輕聲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釋然,一絲沉重,和一絲前所未有的堅定。
“它不是敵人。”
“它只是一個被遺棄在這里,孤獨了億萬年的學生,現在……終于等來了它的老師。”
世界的危機似乎在這一刻解除了。
但陳牧知道,對于他而言,真正的戰爭,不,真正的教學,才剛剛開始。
他轉過身,不再看那沖天的光柱,也不再理會碑林的嗡鳴。
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間的阻礙,投向了舊日基地的方向,那個被他塵封了整整十年的記憶深處。
要教好一個學生,首先,需要一套真正的、無可辯駁的教具。
是時候,去取回屬于他自己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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