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機已至。
三個月后,槍墳的死寂被粗暴地打破。
斷指阿四帶著兩個從黑市湊來的亡命徒,揮舞著工兵鏟,汗水浸透了他們破爛的衣衫。
他們不是為了什么槍魂,只是為了最原始的生存——一把能用的武器。
泥土翻飛間,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響起。
阿四眼神一亮,扔掉鏟子,徒手刨開最后一點濕土。
那是一截步槍的殘骸,槍身銹蝕得像一塊風干了百年的朽木,但當阿四費力拉開槍栓時,里面的擊發組件卻光潔如新,仿佛時間從未在它身上流淌。
這詭異的對比讓兩個亡命徒心生寒意,阿四卻像是找到了稀世珍寶。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里面是陳牧當初留下的半塊潤滑膏。
他按照記憶中陳牧教授的步驟,一絲不茍地涂抹、組裝。
機匣歸位,彈匣扣上,發出清脆的“咔噠”聲,宛如一聲滿足的嘆息。
他端起這把重生的殘槍,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從掌心涌入四肢。
他對著遠處的廢鐵堆,深吸一口氣,扣動了扳機。
沒有預想中的轟鳴,只有一聲尖銳的嘶響。
槍口猛然噴出一道暗紅色的火花,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槍托狠狠撞向他的肩膀。
同時,那根剛剛還嶄新光亮的擊發桿,竟如一條淬毒的活蛇,從槍膛后端猛地彈射而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嘯音,精準無誤地刺穿了他的左側肩胛骨!
“呃啊!”阿四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整個人被這股詭異的力量掀翻在地。
那把殘槍脫手而出,摔在泥地里,槍身仍在微微震顫,仿佛一頭剛剛完成捕獵的野獸,正在回味血肉的滋味。
林九趕到時,阿四已經因失血過多而昏迷。
他第一時間檢查了那把肇事的殘槍,槍管已經冷卻,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縈繞不散。
他湊近了看,瞳孔驟然收縮——阿四傷口流出的血液,正絲絲縷縷地被槍身金屬的細微縫隙緩慢吸收,那銹跡斑斑的表面下,仿佛有無數張貪婪的嘴。
陳牧的工作臺燈下,那把殘槍被完全分解。
他戴著高倍目鏡,神情凝重得像一塊冰。
每一個零件都透著邪氣。
原本因金屬疲勞而斷裂的復進簧,此刻竟重新咬合在一起,接口處光滑得不留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