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這片地下腔室唯一的主題。
那柄名為“槍匠之錘”的武器,本該引爆一場驚天動地的能量風暴,將這扭曲的血肉巢穴徹底從地底抹去。
然而,當它與纏繞著脈沖槍管的心核碰撞的瞬間,預想中的毀滅并未降臨。
心核沒有炸裂。
它像是被投入極寒深淵的滾燙鍛鐵,在一剎那間凝固了。
那瘋狂流轉的黏液、那鼓脹跳動的筋膜,全都靜止下來,化作一尊丑陋而龐大的琥珀色雕塑。
巖壁上由無數亡魂意識匯聚而成的人臉輪廓,也在同一時刻失去了光澤,如同退潮般緩緩隱去,最終只剩下濕滑的巖體。
陳牧的眼前,系統界面瘋狂閃爍著亂碼,最終歸于一片漆黑。
屏幕上只剩下一行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白色字體,在無盡的黑暗中閃爍了最后一次:“權限回收,綁定解除。”
“嗬……”
陳牧喉嚨里發出一聲干澀的喘息,踉蹌著向后退了兩步,背脊重重撞在凝固的血肉壁上。
那冰冷堅硬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那些曾經如同活物般流淌著能量光芒、象征著系統宿主身份的電路狀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變淺,最終徹底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他不再是那個擁有“槍匠”系統的超凡之人。
力量被抽離的空虛感,如同潮水般淹沒了他。
現在,他只是一個背著脈沖槍殘骸的普通人,一個被困在怪物心臟里的……凡人。
地表,臨時指揮部內,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信號中斷了!所有能量讀數歸零!”一名技術員嘶聲喊道,臉上寫滿了困惑與恐懼。
趙雷猩紅著雙眼,死死盯著主監控屏上那代表著裂隙深處的漆黑區域。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屬控制臺上,發出“哐”的一聲巨響。
“不對!”他咆哮著,手指幾乎要戳穿屏幕,“這里……這里還有信號!”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在屏幕一角,一個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的信號指示燈,正在以一種極其緩慢而穩定的頻率閃爍著。
那是腦波監控儀,專門用來捕捉生物意識活動的設備。
“這是什么頻率?”趙雷的聲音嘶啞,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報告……根據數據庫比對,這個頻率與人類進行深度冥想,或者說……深度睡眠時的腦波頻率高度吻合。”技術員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母體之前的腦波脈沖,是狂亂、無序、充滿攻擊性的復合波。而現在這個……太純粹了,太穩定了。”
趙雷的瞳孔猛然收縮,一個讓他頭皮發麻的念頭竄入腦海。
他想起陳牧在出發前,曾半開玩笑地對他說過一句話:“人最危險的時候,不是瞪眼開槍,而是閉眼的時候,因為你不知道他是在休息,還是在醞釀一場更可怕的風暴。”
“它沒死!”趙雷猛地轉身,一把抓起靠在墻邊的工業焊接槍,槍頭還殘留著灼燒的焦痕,“它在模仿人類!它在……它在學他媽的睡覺!”
他眼中的瘋狂幾乎要溢出來:“陳牧!要是你被那鬼東西同化了,老子就是追到地獄,也要親手把你這身皮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