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陳牧的命令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砸在聚集地每一個老兵的心臟上。
撤下所有老兵,核心戰斗崗位,全部換新人!
這道鐵血命令,不容置疑,不留余地。
空氣中彌漫著錯愕與不解,甚至有一絲壓抑的憤怒在悄然滋生。
憑什么?
他們是流過血、斷過骨,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戰士,如今卻要被一群連槍都未必端得穩的菜鳥頂替?
趙雷,這位如磐石般穩固的防線總指揮,站在隊伍的最前方,渾濁的眼球里倒映著陳牧那雙不起波瀾的眸子。
他沒有質問,也沒有憤怒,只是深深地看著陳牧,仿佛要看穿他這瘋狂舉動背后的真正意圖。
“北線火力支援組組長,馬定國。”陳牧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人群中一陣騷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個瘦弱的年輕人身上。
馬定國,那個在第一次面對畸變體時,因為恐懼和血腥,吐得連膽汁都出來的菜鳥。
他此刻正死死地咬著下唇,臉色蒼白,身體因緊張而微微顫抖。
讓他當火力組長?這是在拿整個北線的安危開玩笑!
就在質疑聲即將爆發的瞬間,趙雷動了。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馬定國面前。
沒有一句廢話,他解下自己腰間的指揮通訊器,那臺沾滿了血污與塵土,象征著北線最高指揮權的設備,親手交到了馬定國抖得像篩糠一樣的手中。
“趙……趙隊……”馬定國的牙齒在打顫,他想拒絕,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
“拿著。”趙雷的聲音沙啞卻有力,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馬定國的肩膀上,那巨大的力道讓年輕人的身體一震,顫抖竟奇跡般地平息了些許。
趙雷凝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槍不會開口教你怎么打。但你開的每一槍,它都會記住。你的人,也會記住。”
這句話像一道電流,瞬間擊穿了馬定國所有的恐懼和猶豫。
他猛地抬起頭,他挺直了腰桿,笨拙卻堅定地向趙雷行了一個軍禮,然后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是!保證完成任務!”
趙雷緩緩點頭,轉身面向所有老兵,聲如洪鐘:“所有人,執行命令!”
老兵們沉默了,他們看著趙雷坦然交出權柄的背影,看著馬定國那張由蒼白轉為漲紅的臉,心中的不解與憤怒,漸漸被一種更為復雜的情緒所取代。
他們或許還不明白陳牧的意圖,但他們選擇相信趙雷,相信這個與他們并肩作戰了無數個日夜的男人。
交接儀式在一種詭異的肅穆中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