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的風雪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漸漸平息。
冰原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趙雷耳中永不停歇的尖銳嗡鳴。
他單膝跪地,粗糙的手指因為寒冷和后怕而劇烈顫抖,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錘般砸在失聰的左耳鼓膜上,帶來一陣陣虛幻的劇痛。
那道橫掃全球、凈化一切異常信號的聲波洪流,帶走了他一半的聽力,卻在他靈魂深處烙下了一道無法磨滅的恐懼。
“不行,全是噪音。”林九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她從一堆扭曲的金屬廢墟中站起身,手里舉著半截頑強幸存的信號天線,俏臉上滿是凝重。
經過十幾分鐘的調試,她接收到的只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絕望片段:“……澳洲第七據點確認……全員陷入深度昏迷……北歐聯合哨站……所有生命熱源信號消失……”每一條斷續的信息,都像一把冰錐,狠狠扎進三人的心臟。
陳牧靜靜地站在那支曾貫穿天地的“概念之槍”留下的殘影前,視網膜上,淡藍色的系統面板終于刷新了最后一條提示。
【文明位階驗證通過】
【當前狀態:地球文明進入“觀察期”】
【倒計時:71小時59分】
“觀察期?”趙雷猛地抬頭,通紅的右眼死死盯住陳牧,嘶啞地問,“什么意思?我們不是贏了嗎?”
陳牧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如海:“不,我們只是通過了資格審查。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他收回視線,語氣不容置疑,“回‘鐵砧’基地,立刻!”
歸途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越野車在冰原上顛簸疾馳,車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當他們終于抵達最近的“鐵砧”地下基地時,迎接他們的,不是預想中的燈火通明和戰友的歡呼,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巨大的合金閘門敞開著,應急燈在空曠的通道內投下慘白的光,仿佛一座被遺棄的鋼鐵墳墓。
“情況不對。”林九瞬間進入戰斗狀態,她像一只靈貓,悄無聲息地貼近墻壁,“保持警戒,我先進去。”她身手敏捷地攀上通風管道,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黑暗的入口中。
趙雷緊握著他的狙擊槍,槍托抵在肩上,僅存的右耳警惕地捕捉著空氣中任何一絲微弱的聲響。
陳牧則直接走向主控室,他的系統視野中,空氣里彌漫著一層肉眼不可見的淡藍色能量場。
【檢測到高濃度次聲波殘留場】
【警告:該能量場對未適應的碳基生物神經系統具有強烈的抑制效應】
耳機里傳來林九壓低了的、帶著驚駭的聲音:“陳牧……作戰室里,所有人都……睡著了。”
陳牧推開作戰室厚重的隔音門,眼前的景象印證了林九的報告。
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隊員橫七豎八地倒在各自的崗位上,有的靠著椅子,有的趴在控制臺上,姿勢各異,但無一例外,都處于深度昏睡中。
更詭異的是,他們每個人的太陽穴附近,都泛著一層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滅的藍光。
“是那把槍自毀時的余波。”陳牧沉聲解釋道,“我們的身體在南極正面承受了沖擊,反而產生了抗體。他們離得遠,接收到的頻率不完整,神經系統無法處理,被強行拖入了休眠。”
趙雷焦急地走上前,試著搖晃一個離他最近的戰友,對方卻像一截木頭,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