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的指尖陷進虛無的“槍柄”里,那些重疊的聲音像潮水漫過他的意識海。
他望著四周流動的身影——士兵臉上的血珠正緩緩凝固,小女孩彈弓上的皮筋還泛著新橡膠的光澤,他們的輪廓明明在消散,眼底卻有某種比光更頑固的東西在跳動。
“系統……是人類自己的記憶?”他的聲音被吞進虛無里,卻又在每一個槍影中回響。
那把無實體的槍在掌心發燙,像在回應他穿越前那個暴雨夜——劫匪的刀抵住店員咽喉時,他攥著柜臺下那把M1911模型,塑料握把硌得掌心生疼。
他記得當時指尖抖得厲害,扳機扣到一半又松了,直到警笛聲淹沒哭嚎。
但此刻,虛無里的槍柄弧度與記憶嚴絲合縫,連塑料模型沒刻出的防滑紋都清晰可觸。
“是未被碾碎的反抗。”無數聲音重疊成更清晰的聲線,那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從光中走出,她的彈弓不知何時變成了真鐵,“你扣動過扳機。”
陳牧瞳孔微縮。
他想起末世首日,系統覺醒時那把突然具現的M1911——不是模型,是貨真價實的柯爾特,槍管還帶著機械剛冷卻的溫度。
原來不是系統贈予,是他當年未完成的“扣動”,在末日的裂隙里開出了花。
“若我只是載體……”他抬頭,光渦里的身影正在凝聚成更清晰的面容,有個戴眼鏡的男人沖他笑,手里舉著半塊改裝過的瞄準鏡,“現在誰在掌控?”
“是你。”戴眼鏡的男人開口,聲音里混著金屬摩擦的嗡鳴,“也是每一個不肯把槍放下的人。”
光渦突然加速旋轉,陳牧感覺意識被抽成絲線。
他望著那些逐漸清晰的臉——他們是他救過的幸存者,是他在地下軍火庫見過的斷腿士兵,甚至是他親手埋葬的、那個總愛用彈弓打喪尸眼睛的小女孩。
他們的目光像無數根鋼釘,把他的意識釘在虛無里。
“我要回去。”他說,“回獵火模型店。”
“那里有你的第一把槍。”戴眼鏡的男人點頭,“殘骸里的契合度足夠錨定。”
陳牧的意識開始坍縮。
他看見自己變成一串數據流,裹在那道曾炸碎光繭的藍光脈沖里,像一顆被拋向現實的星。
大氣層摩擦的熱度穿透意識體,殘留的病毒神經網如黑色蛛網撲面而來——那是母巢主腦崩潰前散落的碎片,正瘋狂吞噬著空中的意識殘片。
“震蕩彈頭。”他在精神里低喝。
思維化作高速旋轉的彈芯,在神經網中撞出漣漪。
病毒觸須纏上他的數據流,他便模擬穿甲彈的軌跡;蛛網收緊成牢籠,他便用空尖彈的擴張力撕裂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