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的戰術靴碾過基地走廊的碎玻璃時,金屬盒在戰術背心的口袋里硌得他肋骨生疼。
林婉清跟在他身后半步,軍大衣下擺掃過墻面的霉斑,兩人的影子被應急燈拉得老長,像兩條糾纏的蛇。
“到了。”他在實驗室門前停步,指節叩了叩銹蝕的密碼鎖。
門內傳來鍵盤敲擊聲,幾秒后,厚重的防彈門“吱呀”裂開條縫——是林婉清的助手小吳,睡眼惺忪的臉上還沾著機油漬。
“老大?”小吳的聲音帶著剛被叫醒的沙啞,視線掃過陳牧發皺的衣領和林婉清攥得發白的指節,立刻清醒了,“婉清姐說有緊急數據要分析?”
林婉清沒說話,直接從陳牧手里接過鉛盒。
陳牧看著她指尖的倒刺擦過盒蓋,突然想起三小時前在遺跡里,她也是這樣扣著他的衣角,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皮肉里。
實驗室的燈光亮起時,陳牧下意識瞇了瞇眼。
全息投影儀在桌面投出幽藍的光,林婉清把數據盤插進去的瞬間,他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屏幕里再次跳出那個男人的臉,后頸的傷疤在特寫鏡頭下泛著淡粉,和他此刻伸手摸到的觸感分毫不差。
“暫停。”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食指關節抵住投影中的傷疤位置,“調戰斗片段?!?/p>
林婉清的指尖在操作面板上翻飛。
畫面切換成那個男人持M1911的特寫:手腕內扣15度,擊發后槍口上跳的弧度,換彈時拇指推彈夾的力度——陳牧摸向腰間的配槍,發現自己的手指正無意識重復著同樣的動作。
“他用的是‘快速換彈’的起手式。”林婉清突然開口,聲音發顫,“和你教我的一模一樣?!?/p>
陳牧的后槽牙咬得發酸。
三個月前他第一次展示這個動作時,林婉清還笑話他“像在跳機械舞”,現在她的指尖懸在投影上方,仿佛要觸碰另一個自己的影子。
“時間戳。”他突然說。
林婉清的手頓了頓,調出元數據。
綠色的數字在屏幕上跳動,最終定格在“2025。03。17”——黑月事件爆發是在六月十七號,那時他還在自己的模型店里擦老獵槍,店門口的風鈴被春風吹得叮當響。
“不可能?!毙菧愡^來,眼鏡片上蒙了層白霧,“當時這里還是片荒地,我參與過軍事基地的選址勘探,五月才打下第一根樁?!?/p>
林婉清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想起今早整理物資時,陳牧蹲在彈藥箱前檢查子彈,陽光透過破窗照在他后頸,那道疤像條暗紅色的蚯蚓——而影像里的男人,連疤上的紋路都和他分毫不差。
“系統日志?!标惸镣蝗晦D身,戰術目鏡的鏡面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調我覺醒那天的記錄。”
意識沉入系統空間的瞬間,他聞到了鐵銹味。
往日熟悉的藍色界面此刻爬滿裂痕,數據流像被攪亂的星河,他剛說出“調取初始日志”,機械音就刺進耳膜:“部分記錄已被覆蓋?!?/p>
陳牧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覺醒那天,M1911在掌心發燙時,腦海里也閃過類似的外語音節;想起第一次用“子彈時間”時,系統提示音里混著電流雜音;想起剛才遺跡里那句“回聲-7,歡迎回家”——原來從一開始,就有什么東西在他意識里埋下了種子。
“需要幫忙嗎?”林婉清的聲音從現實世界飄來。
陳牧猛地睜眼,發現自己額角沁出了冷汗,戰術目鏡的帶子在下巴勒出紅印。
他盯著實驗室墻上的戰術地圖,目光停在西北角那個標著“?”的坐標——影像里金屬遺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