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報的加密字符在陳牧眼前逐行跳動,冰冷的光芒映在他凝重的臉上。
趙雷的文字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驚駭,仿佛隔著千里,也能感受到他指尖的顫抖。
三處震點,三樁詭事。
第一處,位于舊工業區的廢鐵回收站,學員們敲擊出的“錯誤節拍”擴散后,數噸廢棄鐵器如活物般扭曲掙扎,最終凝固成一座座姿態怪誕的雕塑,充滿了痛苦與渴望的張力,仿佛被囚禁的靈魂在向天空無聲吶喊。
第二處,豫北平原的一口廢棄深井,錯誤的共鳴頻率滲透地底,本應干涸的井底竟涌出漆黑的地下水。
水流中混雜著細密的黑沙,每一粒都帶有詭異的磁性,在地面上自行聚攏、分離,變幻著無法解讀的幾何圖形。
第三處,最令人毛骨悚然。
一個偏遠村落的農具倉庫,學員們的一次集體失誤后,倉庫里所有的鋤頭、鐮刀、鐵犁,竟在午夜時分悄無聲息地移動,在空曠的曬谷場上,自行排列成一個巨大的、從未在任何文獻中出現過的神秘符號。
學員們惶恐不安,以為是自己的失誤觸怒了某種未知的禁忌,紛紛遞交了請罪書。
然而,陳牧的目光掠過那些充滿悔恨與恐懼的文字,卻徑直調出了基地主腦中記錄的所有“錯誤節排”。
這些被視為雜音、需要被嚴格糾正的信號,在屏幕上匯成一片雜亂無章的瀑布。
但當他將三處異象發生時的“錯誤節拍”單獨提取出來,并與其他數千份“錯誤記錄”進行對比分析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些雜音,并非毫無規律。
它們在以一種極其緩慢、但無比堅定的姿態,互相修正,互相趨同。
就好像無數個牙牙學語的孩童,在用各自蹩腳的方言,努力嘗試說出同一個詞語。
一個全新的語言體系,正在這些“錯誤”的廢墟之上,悄然孕育。
“傳我命令,”陳牧的聲音打破了指揮室的死寂,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從現在起,停止一切對錯誤節拍的糾正。將所有異常敲擊記錄在案,建立最高優先級檔案,命名為——‘雜音檔案’!”
命令下達的瞬間,整個指揮體系為之震動,但無人敢于質疑。
他們知道,陳牧的每一次瘋狂之舉,都曾將人類從滅亡的懸崖邊拉回。
與此同時,豫北防線外圍,林九正駕駛著一輛改裝過的突擊車,在顛簸的廢土上疾馳。
車后座,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蜷縮著,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全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這是新發現的“共鳴癥”患者,他們的身體會無意識地對周圍的金屬產生反應。
少年手中緊緊攥著一個軍用水壺,干裂的嘴唇翕動著,指節蒼白,無意識地在水壺光滑的金屬表面上,敲擊著斷斷續續、毫無章法的節奏。
“噠…噠噠…噠…”
突然,路邊一具早已銹蝕成空殼的99式主戰坦克殘骸,發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