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那不是一聲槍響,而是萬千鋼鐵靈魂在廢土之下的集體蘇醒。
陳牧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深處倒映著無垠荒原上每一片金屬碎屑折射出的冷光。
沒有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只有一場橫跨時空的夢境在他腦海中炸開——在那夢里,每一支被遺忘、被銹蝕、被拆解的槍,都發出了渴望被喚醒的共鳴。
這共鳴并非虛無的幻覺。
幾乎在同一瞬間,遠處七號哨站的方向,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金屬鍛打聲。
那聲音沉悶而有力,節奏奇異,竟與他此刻狂跳的心臟完美同步。
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頭,那是源于無數槍械知識本能的直覺,是災難降臨前的預警。
他霍然轉身,目光如電,射向身旁的林九。
“去,立刻通知所有據點,今晚,所有人不準試槍!”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除非,槍械完成三道質檢:膛線二次打磨、擊發間隙微米級校準、退殼拋射角度復測。記住,三道程序,少一步都不行。”
林九愣了半秒,他從未見過陳牧如此嚴肅。
這已經超出了常規的檢修范圍,更像是一種苛刻到極致的儀式。
“這……”
“沒有這那!”陳牧打斷了他,語氣變得森冷,“告訴他們,這不是命令,是救命。少走一步,炸膛的就不是槍,是人!”
“救命”二字如重錘砸在林九心上。
他不再有任何疑問,重重點頭,翻身躍上那輛破舊的越野車,引擎的咆哮聲撕裂了寂靜,朝著遠方的據點絕塵而去。
高臺上,只剩下陳牧和趙雷。
趙雷獨眼中滿是困惑,他低頭盯著自己那把改裝過的重狙,槍托在與鐵脊獸的搏斗中碎裂,槍管因連續射擊而呈現出詭異的幽藍色,供彈口的位置,還卡著那塊刻著“牧”字的木片。
這把槍,按理說已經是一堆廢鐵。
但他沒有放棄。
他忽然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撫過大腿上一道猙獰的舊傷疤。
他咬緊牙關,抽出隨身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入傷疤深處。
伴隨著一聲壓抑的悶哼,他竟從血肉中硬生生剜出了一枚早已銹蝕、變形的彈頭。
那是三年前,最后一次護送任務中,為了掩護他,他最好的兄弟替他擋下的致命一擊。
子彈留在了他身上,兄弟卻永遠倒在了那片黃沙里。
趙雷喘著粗氣,將那枚沾著血肉的彈頭放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