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詭異的哼唱聲只持續了不到一秒,卻像一根冰冷的鋼針,刺入十七據點每一個戰士的骨髓。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城墻上,負責警戒的哨兵猛地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突擊步槍。
然而,他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份熟悉的、冰冷而可靠的金屬質感,此刻竟透著一絲……溫情?
“媽的,見鬼了。”他低聲咒罵,將槍口對準城外一只游蕩的低級行尸,扣動了扳機。
沒有咆哮的火光,沒有子彈出膛的轟鳴,甚至連最輕微的機械撞擊聲都沒有。
扳機紋絲不動,仿佛與槍身焊死在了一起。
他愕然地松開手,再次用力,指節都因發力而泛白,可那扳機就像一個頑固的圣人,拒絕執行殺戮的命令。
“我的槍……失靈了!”一聲驚呼刺破了黎明的寂靜。
緊接著,此起彼伏的報告聲通過對講機炸開:“報告!三號哨塔所有槍械無法擊發!”“七號火力點確認,扳機全部鎖死!”“不是卡彈!是……是槍‘死’了!”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這不是尋常的故障,這是集體性的、無法理解的失效。
仿佛一夜之間,人類最值得信賴的鋼鐵伙伴,集體背叛了它們的主人。
“安靜!”指揮頻道里傳來陳牧冷靜到冷酷的聲音,瞬間壓下了所有雜音。
與此同時,據點深處的實驗室里,林九正死死盯著頻譜分析儀上那條劇烈跳動的波形,臉色慘白如紙。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人類耳朵無法捕捉的低頻波,它的頻率,與他資料庫里保存的“初火”計劃中那段“孩子夢話”的原始音頻,驚人地吻合!
不,不完全吻合。
這道波被精確地倒置、加密,再通過某種未知的技術放大了數萬倍,形成了一個籠罩整個據點的無形力場。
它不再是單純的安撫信號,而是……一種反向誘導。
林九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滿是駭然:“我懂了!是‘情感反向誘導場’!母體在用我們的‘人性’反制我們!它截獲了我們用以安撫尸潮的‘共情’頻率,將其逆轉,直接作用于與我們建立了‘伙伴’關系的金屬武器上。它讓槍械……在更深的層面上‘記住’了那種‘不該殺’的感覺!”
他的話音未落,尖銳的警報聲已響徹云霄。
地平線上,第一波尸潮出現了。
與以往那些渾渾噩噩的行尸不同,這些東西的動作帶著一種怪異的協調感,它們的眼神空洞,卻又仿佛蘊含著某種深切的悲傷。
它們就是“擬情尸”,母體意志的延伸,共情場的活體信號塔。
城墻上的戰士們徒勞地扣動著扳機,眼睜睜看著尸潮越過第一道防線,逼近城墻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