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七道痛覺的余震,如尖銳的鋼針,反復穿刺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陳牧癱坐在廣播塔扭曲的鋼架頂端,七竅滲出的血液已經在冰冷的夜風中凝固成暗紅色的硬殼,唯有指尖還在無法自控地輕微抽搐。
他不需要耳朵,就能清晰地“聽見”散布在城市廢墟中的十七個據點里,每一個槍手或急促或壓抑的呼吸聲。
那不是聲音,而是他自己的神經末梢在與他們同步共振,每一次心跳都像一記悶錘,砸在他的腦海深處。
猩紅的警告框在系統界面瘋狂閃爍,發出無聲的吶喊:“意識載波嚴重過載!神經耦合度已達98。6%!警告!建議立即斷開鏈接!”
陳牧卻紋絲不動。
他的目光穿透了鋼鐵與黑暗,仿佛看到了那個在避難所角落里,用稚嫩小手舉起玩具槍,眼中閃爍著微光的孩子。
他知道,一旦自己選擇斷開這地獄般的鏈接,那點微光,連同無數幸存者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會瞬間熄滅。
與此同時,B-7據點的臨時醫療站里,趙雷的咆哮聲幾乎掀翻了屋頂。
他拖著加特林機槍的殘骸硬生生沖了回來,那條在強行導電中燒得焦黑的右腿,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
醫療組長臉色慘白,手里握著骨鋸,聲音顫抖:“必須截肢!再晚就保不住命了!”
“滾開!”趙雷一把推開圍上來的所有人,赤紅的眼睛里滿是瘋狂的執拗。
他像一頭發狂的野獸,在自己的裝備箱里瘋狂翻找,最后猛地抓出一個巴掌大小、布滿復雜線路的金屬模塊。
那是陳牧離開前,硬塞給他的“自修復模塊”初代原型機,一個理論上只能維持三分鐘高效運作的試驗品。
沒有絲毫猶豫,趙雷將模塊死死按在自己壞死的腿部外側,抓過一截斷裂的槍管碎片充當臨時導熱片,然后,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魂飛魄散的決定。
他一腳踹翻旁邊一桶廢棄的發射火藥,用打火機引燃!
“轟——!”
劇烈的爆燃產生的高溫瞬間將槍管碎片燒得通紅,恐怖的熱量被強行導入模塊。
滋啦作響的恐怖聲音中,趙雷的皮膚寸寸焦裂,黑色的肌肉纖維下,無數亮銀色的納米絲線仿佛活了過來,如金屬蜘蛛網般瘋狂交錯、再生!
劇痛讓他幾乎咬碎了后槽牙,他一把扯下半截皮帶死死塞進嘴里,身體繃成一張拉滿的弓。
三分鐘后,當煙塵散盡,他吐出嘴里被咬爛的皮帶,在一片焦黑中緩緩站起,睜開血絲密布的雙眼,發出的第一聲嘶吼是:“給我一挺能響的槍!”
城市的另一端,幽深的地下管網中,林九正屏住呼吸。
母體的精神網絡確實崩潰了,但一種更詭異的東西正在誕生。
他那經過改造的聽覺增強設備,捕捉到地底深處傳來一種極有規律的震動頻率,那頻率……竟與陳牧不久前引爆的“槍語”共鳴波段,有著驚人的相似性!
一個可怕的猜測在他心中升起:那些變異體,正在模仿“槍語”,試圖進行反向的精神誘導和污染!
林九不敢怠慢,他冒險潛入錯綜復雜的地下主管道,將一臺報廢的車載電臺拆解,用其中的核心部件改裝成一個簡陋的被動監聽陣列。
當他將電極插入潮濕的管壁時,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脈沖信號涌入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