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林中心,陳牧將最后一件武器——他親手改造、陪伴了他整個軍旅生涯的M1911(勃朗寧1911手槍)的槍管——緩緩放入挖好的土坑中。
沒有儀式,沒有悼詞。
他只是默默地填土,將那段冰冷的鋼鐵,連同它所代表的一個時代,徹底埋葬。
做完這一切,他從懷中取出一臺樣式古舊的黑色手搖電話機。
他沒有連接任何線路,只是將沉甸甸的聽筒輕輕放在了埋著槍管的浮土之上,相距不過一寸。
這片碑林,是所有據點的地脈能量中樞,也是那未知存在感知最敏銳的地方。
當晚,夜深人靜。
一陣極其輕微的震動從地脈深處傳來,幾乎無法察覺。
那臺老式電話機卻像是收到了某種召喚,聽筒的掛鉤“咔噠”一聲,自動彈開。
“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段清晰卻又毫無邏輯、不成詞句的摩斯電碼,從聽筒里緩緩流出,在寂靜的夜色中擴散。
陳牧就坐在不遠處,他沒有去記錄,甚至沒有去嘗試破譯。
他只是靜靜地聽著,像是在聆聽一個新生兒的咿呀學語。
許久,他才站起身,對著那空無一人的聽筒輕聲說了一句:
“等它學會說人話,再來找我。”
深夜的訓練場,只剩下趙雷一個人。
月光如水,將他手心里的東西照得雪亮——一把未上交的。45手槍,柯爾特M1911A1(柯爾特M1911A1手槍),他軍旅生涯中的第一把配槍。
他盯著那黑洞洞的槍口,良久,良久。
這塊鋼鐵,曾是他身體的延伸,是他安全感的全部來源。
放棄它,就像砍掉自己的一條手臂。
突然,他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猛地將手槍倒轉,狠狠地插入身旁的泥土中,槍柄在外,槍管深陷。
他像種下一棵樹苗一樣,用力壓實了周圍的泥土。
做完這一切,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轉身的剎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遠處地平線上,那道直通天際的冰層光柱。
光柱此刻正微微閃爍著,沒有固定的規律,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節奏。
一亮,一暗。
一長,兩短。
趙雷的瞳孔猛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