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你他媽什么意思?”他雙眼赤紅,指著自己的槍怒吼,“老子的槍比老婆還懂我!它知道我什么時候手心出汗,什么時候心跳加速!你讓我不帶槍睡覺?不如現(xiàn)在就給我一槍,讓我去死!”
陳牧沒有動怒,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執(zhí)迷不悟的信徒。
他沉默了片刻,從桌下取出一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一段被從中切開的槍管。
“這是從‘槍墳’里挖出來的,”陳-牧將切片推到趙雷面前,“看看里面?!?/p>
趙雷狐疑地湊過去,只看了一眼,呼吸就猛地一窒。
槍管的內(nèi)壁不再是金屬,而是一種類似白蟻巢穴的蜂窩狀結(jié)構(gòu),密密麻麻的孔洞深不見底,仿佛有無數(shù)只眼睛在黑暗中凝視著他。
“它在長根。”陳牧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判詞,“最開始是吸血,然后是長根。再過七天,這些‘根’就會從槍托里鉆出來,扎進(jìn)你的骨頭里,開始抽你的骨髓?!?/p>
趙雷死死盯著那塊切片,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那粗糙的手掌曾無數(shù)次撫摸過自己的愛槍,感受著每一寸鋼材的冰冷與可靠。
他無法想象,這冰冷的伙伴內(nèi)部,正孕育著如此可怖的生命。
良久,他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猛地拔出槍栓中的擊針,看也不看,反手就扔進(jìn)了墻角的火堆里。
通紅的炭火“滋啦”一聲,瞬間將那根小小的鋼針吞噬。
但他卻一把抱起光禿禿的槍身,像抱著自己唯一的孩子,踉蹌著退出了房間。
“要命,沖我來?!彼穆曇粼谧呃壤锘厥?,帶著一絲悲壯的決絕。
夜色漸深,廢土的寒風(fēng)在避難所的鋼鐵外殼上呼嘯。
巡邏隊長林九正帶領(lǐng)小隊進(jìn)行例行檢查。
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習(xí)慣用眼睛代替嘴巴。
當(dāng)他路過一處廢棄的教堂時,敏銳的直覺讓他停下了腳步。
教堂的門虛掩著,里面沒有光,卻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與火藥混合的怪味。
林九打了個手勢,隊員們立刻呈戰(zhàn)斗隊形散開。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沉重的木門。
眼前的景象讓他如墜冰窟。
七具尸體,以講經(jīng)臺為中心,呈一個完美的放射狀倒伏在地。
他們身上穿著破舊的流浪者服裝,臉上卻帶著一種詭異的、如釋重負(fù)的微笑。
每個人都用自己的右手,將一把手槍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左胸。
槍口,與心臟的位置精準(zhǔn)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