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撕裂般的悲鳴仿佛一根燒紅的鋼針,瞬間刺穿了“靜謐之喉”的絕對死寂,精準地扎入陳牧的耳蝸深處。
剎那間,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直沖天靈蓋。
他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同一時刻做出反應,整個身體如貍貓般無聲無息地伏低,肌肉瞬間繃緊,化作一塊與周圍環境色調完全一致的冰冷巖石。
他的呼吸在零點一秒內徹底屏住,連心跳的頻率都仿佛被強行壓制,與山谷中微不可察的氣流波動融為一體。
這不是野獸的嘶吼,更不是自然界的風聲石落。
那是文明的殘響,是工業造物在暴力下的最后哀嚎!
陳牧的瞳孔縮成最危險的針尖狀,視線如鷹隼般死死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前方約三百米處,一截斷裂的懸索橋殘骸,如同一頭巨獸的肋骨,無力地垂掛在深不見底的峽谷邊緣。
風中,半截粗如手臂的鋼索斷口,正隨著氣流輕微晃動。
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保持著絕對的靜止,如同最耐心的頂級掠食者,用被這片死寂之地磨礪到極致的感官,貪婪地解析著周圍的每一絲信息。
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沒有熱源。
對方,已經走了。或者,對方擁有著遠超他想象的隱匿能力。
足足過了五分鐘,確認再無任何異響后,陳牧才緩緩起身,腳步放得比之前更輕,如鬼魅般向那斷橋飄去。
走近了,他才看清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細節。
鋼索的切口平滑如鏡,泛著一絲詭異的暗藍色金屬光澤,仿佛是被某種超高頻振動利刃瞬間切割開的。
這不是爆炸,也不是蠻力撕扯,而是精密的、冷酷的、充滿技術含量的破壞。
在這片被文明遺棄了三十年的絕地,竟然還存在掌握著這種技術的人或物?
陳牧的眼神愈發冰冷。這片“靜謐之喉”,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
他沒有試圖越過這道天塹,也沒有轉身離去。
他只是沉默地卸下背后的戰術背包,從一個側袋里,取出了一卷所剩無幾的黑色絕緣膠帶。
這卷膠帶還是他三十年前從自己的槍械模型店里帶出來的,如今已是最后的存貨。
他走到斷裂的鋼索旁,蹲下身,用一種近乎于儀式的動作,將那平滑的斷口與橋體上殘留的另一端對齊。
然后,他撕下膠帶,不緊不慢地將兩截根本無法受力的鋼索,仔細地纏繞了整整三圈。
最后,他在膠帶末端打了一個牢固而標準的繩結。
這修復毫無意義,脆弱得連一只鳥都撐不住。
但這是一種標記,一個無聲的宣告。
它在說:我來過,我看到了你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