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的指尖剛觸到防空洞銹蝕的鐵門,后背的傷口就因動作扯動,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那是一種撕裂般的鈍痛,像是有人在他皮肉里塞了塊燒紅的鐵片。
李小婉攥著急救包的手微微發抖,發頂的碎發被穿堂風掀起,露出眼尾未干的淚痕——方才在通風管里,她的膝蓋撞在凸起的磚頭上,此刻褲腿滲出的血珠正順著小腿往下淌,溫熱的液體沿著腳踝滑入鞋內,帶來黏膩的不適感。
"陳哥,這里。。。真的安全嗎?"她聲音發顫,帶著一絲哭腔,像風吹過破舊的琴弦。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里的筆記本。
封皮上"X-7實驗記錄"的字跡被血漬暈開,像團扭曲的墨云,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淡淡的鐵銹味。
陳牧沒急著回答,先側耳聽了聽鐵門后的動靜。
空氣凝滯,只有細微的水滴從墻縫滴落,敲打地面的聲音像心跳般清晰可聞。
末世里最危險的從來不是一目了然的威脅,而是藏在陰影里的靜默。
他摸出M1911頂在門把上,系統掃描的藍光在視網膜上跳動——門內溫度比外界低三度,空氣里浮動著霉味、鐵銹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腐爛氣息,沒有生命體熱信號。
"安全暫時的。"他用鞋跟踹開半扇門,腐臭的空氣撲面而來,像是從墳墓深處吹來的風。
防空洞深處堆著幾箱落灰的壓縮餅干,墻角有個生了綠銹的飲水機,旁邊歪倒著兩個軍用水壺。"水還能喝,餅干沒過期。"他蹲下身檢查包裝,指腹劃過生產日期——2023年11月,黑月事件前三個月的儲備,"但最多撐三天。"
"為什么不能多留?"李小婉撕開一包餅干,卻沒往嘴里送,只是盯著餅干上的鋸齒狀缺口發呆。
那種不規則的邊緣讓她想起某種動物的牙齒。
通風管口漏進來的光落在她臉上,照出眼下淡淡的青黑,仿佛兩片永遠揮之不去的陰云。
陳牧扯下戰術背心上的碎布,重新系緊傷口。
紗布被血浸透,滲出的紅在灰布上暈成暗花,空氣中浮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著他汗水的咸澀。
"鼠王的領地意識極強,剛才那聲吼能傳三公里。"他指了指頭頂,"等它帶著鼠群順著氣味找來,這里就是甕。"
話音剛落,防空洞深處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清脆如指甲刮過玻璃。
陳牧瞬間彈起,M1911的準星精準鎖定聲源——陰影里走出個穿校服的男生,肩上背著褪色的雙肩包,右手舉著半塊生銹的扳手。
"別開槍!"男生的喉結動了動,聲音有些嘶啞,像是長時間未說話,"我。。。我在找水。"他的校服領口沾著褐色血漬,左臉有道抓痕,結痂的邊緣泛著詭異的紫,"你們是從B-3倉庫過來的?"
陳牧的瞳孔微縮。
B-3倉庫是三天前他和李小婉冒險突襲的目標,里面藏著半箱9mm子彈和兩張地圖殘片。"你怎么知道?"
男生把扳手扔在地上,從書包里抽出卷成筒的地圖:"我叫劉子軒,理工大地理系的。"他展開地圖,泛黃的紙頁上用紅筆標滿箭頭,聲音中多了幾分堅定,"昨天看見你們從倉庫出來,猜你們需要路線。
舊工業區有廢棄的兵工廠,我上學時去過,圍墻高,還有地下通道。"
他的手指劃過地圖上的"紅星機械制造廠",指節因為用力泛白:"那里離尸潮重災區遠,而且。。。"他頓了頓,從書包夾層摸出張照片,照片里是個穿實驗服的中年男人,"我爸是廠里的工程師,他留過筆記,說地下車間有防化門。"
陳牧盯著照片里男人胸前的工牌——"紅星機械研發部劉振國"。
系統掃描在劉子軒身上停頓兩秒,顯示他的體溫36。7℃,心跳82次分,沒有感染特征。"為什么幫我們?"
"我媽感染那天,"劉子軒的聲音突然啞了,他低頭盯著地圖上的紅圈,"她拽著我的手說找你爸。"他抬頭時眼眶發紅,但眼神像淬過的鋼,"現在你們是我找到他的唯一希望。"
陳牧把M1911插回槍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