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信任初步建立（第1頁）

油燈的光芒在徐政委清癯的臉上跳躍，將他的表情映襯得愈發深邃。茅屋外，山谷的夜一片寂靜，只有遠處哨兵偶爾傳來的低咳聲，更添幾分緊張感。

“目標是一個小型的日軍物資中轉站，”徐政委的手指在簡陋的粗糙木桌上劃過，仿佛那里鋪著一張無形的軍事地圖，“位于西南方向二十里的張家集。原本是個小村子，鬼子占了后，利用那里的祠堂和幾間大屋，囤積附近幾個據點收繳來的糧食和部分彈藥，平時駐守兵力約一個小隊，配一挺輕機槍。”

他語速平緩，介紹著情況，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凌云的臉，仔細觀察著他最細微的反應。

“支隊部的計劃，是端掉它。一來，可以繳獲物資，緩解我們的困難；二來，打擊鬼子的氣焰，鼓舞群眾。”徐政委頓了頓，看向凌云，“原本，我們打算集中主力，強攻或有困難，但至少可以騷擾，制造麻煩。不過現在…”

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上了明顯的試探意味：“既然凌長官和你的弟兄們來了，而且戰斗力如此出眾，不知有沒有更巧妙的辦法？既能減少我們自身的傷亡，又能達到最大的戰果？畢竟，你們在南京打過那樣的硬仗，見識和經驗，都比我們這些土八路要強啊。”

這話說得客氣，但分量極重。既是給凌云展示能力的機會，也是一次實實在在的考核——考核他的戰術頭腦、協作精神，以及是否愿意真正為新四軍的目標出力，而非僅僅尋求庇護。

凌云心知肚明。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強攻一個小隊駐守、有工事的據點，即使加上他們這支生力軍，也必然會有傷亡，這不是上策。他需要的是一個能體現他價值，又能最大限度保全雙方力量的方案。

“徐政委，”凌云抬起頭，目光炯炯，“強攻據點，傷亡難免。既然目標是物資，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

“哦？什么思路？”徐政委和旁邊的徐指導員都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圍點打援？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攻其必救，引蛇出洞’。”凌云的大腦飛速運轉，結合現代戰術知識和當前敵我態勢，“張家集據點物資重要，如果受到攻擊，附近據點的日軍很可能出動增援。我們可以在他們增援的必經之路上設伏，吃掉援軍。這樣，既避免了攻堅的損失，又能打擊鬼子的有生力量，甚至可能迫使張家集的守軍因孤立無援而自行撤退或削弱防御，為我們后續行動創造機會。”

這個思路，正是運動戰、游擊戰的精髓，但又帶著明顯的主動攻擊性和算計。

徐政委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但依舊謹慎：“想法不錯。但伏擊援軍，需要準確的情報，要知道鬼子會從哪個方向來，來多少，什么時候到。這些，我們有把握嗎？”

“這就需要依靠群眾和細致的偵察了。”凌云自信地說，“請徐政委提供熟悉當地地形和敵情的同志配合。我們可以立刻派出偵察小組，對張家集周邊道路，特別是可能來援的方向進行詳細勘察，摸清地形、選擇理想的伏擊點。同時，發動群眾留意日軍調動跡象。只要我們準備充分，就有很大把握。”

他頓了頓，補充道：“至于伏擊戰術，我們可以這樣安排：由貴軍派出小股部隊，對張家集據點進行伴攻，聲勢要大，做出主力圍攻的假象，逼迫敵人求援。我部主力，則和貴軍一部分精銳，提前隱蔽在選定的伏擊地點。一旦援軍進入伏擊圈，力求速戰速決，打殲滅戰！”

凌云條理清晰的分析和主動請纓擔任伏擊主力的態度，讓徐政委微微頷首。這個計劃，不僅顯示了凌云的戰術素養，也表明他愿意將最精銳的力量投入到最危險的戰斗中，誠意可鑒。

“好！”徐政委終于下定了決心，“就按凌同志說的辦！老徐，”他轉向徐指導員，“你立刻安排最熟悉情況的向導和偵察員，配合凌長官的人進行偵察。同時，動員附近可靠的群眾，密切注意鬼子動向！”

“是！”徐指導員立刻領命而去。

接下來的兩天，山谷內外一片忙碌。凌云派出了以石頭為首的偵察小組，在新四軍熟悉地形的戰士帶領下，化裝成樵夫或農民，對張家集周邊，特別是通往鄰近大王莊據點的道路進行了反復偵察。最終，他們選定了一處名為“老鴉峪”的地方作為伏擊陣地。那里道路狹窄，一側是陡坡，一側是密林，非常適合打埋伏。

與此同時，新四軍也加緊了備戰和群眾動員工作。徐政委則利用這段時間，更深入地與凌云探討戰術細節，也從側面了解他的出身、經歷（凌云謹慎地以原主記憶和合理推演應對），以及對當前時局的看法。凌云的許多見解，尤其是關于日軍戰術弱點和發展敵后武裝重要性的論述，讓徐政委暗暗稱奇，覺得此人眼界非同一般，警惕之余，好奇心和招攬之心也更重了。

第三天拂曉，一切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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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張家集據點外突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和吶喊聲。徐指導員親自帶領一支游擊隊，對著據點方向猛烈開火，還點燃了幾處柴堆制造濃煙，儼然一副全力進攻的架勢。

據點里的日軍小隊果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倉促還擊的同時，立刻通過電話向最近的大王莊據點求援。

消息很快傳來：大王莊據點出動了一個加強分隊，約三十人，由一名少尉帶領，配有一挺歪把子機槍和兩具擲彈筒，正乘坐兩輛卡車，沿大路疾馳而來！

“魚上鉤了！”老鴉峪伏擊陣地上，接到消息的凌云和負責協同指揮的新四軍一位姓張的連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興奮。

“按照預定方案，準備！”凌云低聲下令。伏擊隊伍迅速進入最后準備狀態。趙德厚的機槍架在了陡坡上，控制著道路拐彎后的開闊地帶；石頭等狙擊手分散在樹林中，瞄準了卡車駕駛室和軍官可能的位置；其余步兵則埋伏在路旁的草叢和土坎后，手榴彈擰開了蓋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空氣仿佛凝固了。終于，遠處傳來了卡車的引擎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