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亙在小徑出口處的纖細鐵絲絆線,在熹微的晨光中反射出死亡的微光,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瞬間凍結了先鋒隊所有人的血液。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可能觸發未知的災難!
石頭猛地頓住身形,手臂高舉,整個隊伍如同被施了定身術,瞬間凝固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冷汗,再次無聲地滲出。
趙德厚無聲地匍匐上前,動作比之前更加謹慎。他先是仔細觀察絆線的走向和兩端固定的方式,然后掏出小鏡子,借著極其微弱的光線,小心地探查絆線延伸方向的草叢。
片刻后,他縮回來,對石頭比劃了幾個手勢:絆線另一端連接著一個簡易的鈴鐺報警器,掛在不遠處的一根樹枝上,并非直接連接爆炸物。目的顯然是預警而非殺傷。
石頭稍稍松了口氣,但眉頭依舊緊鎖。即使只是報警器,一旦觸發,清脆的鈴聲在這寂靜的黎明前也足以驚動整個山谷的日軍!
必須拆除!而且要快!天邊那抹魚肚白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亮!
趙德厚再次上前,手法嫻熟地用一小截樹枝代替手指,輕輕壓住絆線的一端,然后用小剪刀精準而緩慢地剪斷了連接鈴鐺的細線。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如同手術般精確。
絆線解除!
石頭打出繼續前進的手勢。先鋒隊員們魚貫而出,迅速穿過這片危險的洼地,靠近了那個至關重要的山坳出口。
出口就在眼前!那是一處被兩塊巨大山巖夾峙的狹窄通道,寬僅數米。通道之外,就是那片不足五十米寬、卻足以致命的開闊地,開闊地的盡頭,就是相對安全的灌木叢和起伏的丘陵。
然而,就在那兩塊巨巖形成的天然門戶口子上,日軍用沙包和木料搭建了一個更加堅固的**機槍堡壘**!一挺**九二式重機槍**那粗長的槍管,如同毒蛇般從射擊孔中探出,冷漠地指著前方的開闊地和小徑出口!堡壘旁邊,還有一個用帆布搭頂的簡易棚子,里面隱約傳來鼾聲,顯然有輪休的鬼子。
這就是鄭大山之前偵察到的那個關鍵火力點!它是封鎖這片區域的鐵鎖,不砸開它,整個隊伍就會被堵死在這條小徑里,成為甕中之鱉!
堡壘前還有一小片清理出的射界,沒有任何遮蔽物。強攻,就是送死。
石頭伏在最后一片荒草后,仔細觀察。堡壘里似乎只有兩名哨兵,一個靠在機槍旁打盹,另一個則抱著步槍,腦袋一點一點地也在犯困。棚子里估計還有兩到三人。看來日軍慶典帶來的松懈效應確實存在,但這座堡壘本身,依舊是一顆無比堅硬的釘子。
無聲解決?幾乎不可能。距離稍遠,且有射擊孔阻擋,飛刀難以精準投擲??拷鼊t必然暴露在射界下。
只能強攻!但必須快如閃電,在鬼子反應過來之前,就沖垮它!
石頭迅速制定了一個簡單卻極其冒險的計劃。他指了指趙德厚和那架簡陋的拋射器,又指了指堡壘的射擊孔,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然后指了指自己和幾名最好的沖鋒槍手,指了指堡壘側面一個可能的視覺死角。
計劃很簡單:用拋射器將一枚“轟天雷”或者炸藥包盡可能準確地拋進堡壘射擊孔或其頂部,制造爆炸和混亂,同時突擊小組從側翼死角發起沖鋒,在敵人被炸懵的瞬間解決戰斗!
風險極大!拋射器的準頭是個謎。爆炸萬一不成功,突擊小組就會完全暴露在重機槍火力下。
但沒有時間猶豫了!天色越來越亮!
趙德厚和助手迅速選定發射位,緊張地調整著那架簡陋的拋射器角度,將一枚捆扎得格外結實的“轟天雷”放入彈碗。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石頭帶著四名手持花機關沖鋒槍的隊員,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悄無聲息地向堡壘側翼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