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后方的黑暗濃郁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寒風在這里打著旋,卷起地上的塵埃和碎屑,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只有凌云手中那盞用破鐵罐和布條自制的、光線昏黃搖曳的小油燈,勉強照亮腳下方寸之地。
王老栓和猴子跟在凌云身后,睡意早已被長官那異常嚴肅和隱含激動的神情驅散,取而代之的是緊張和疑惑。他們手里緊握著工兵鍬和步槍,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黑暗。
“長官,這大半夜的……來這后墻根挖啥啊?”王老栓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哈出的白氣瞬間被寒風吹散。
“找一條活路。”凌云的聲音低沉而清晰,他停下腳步,油燈的光芒照亮了前方——那是一面高大厚實的磚墻,墻皮剝落,布滿苔蘚和硝煙熏黑的痕跡。墻根下堆滿了腐朽的木材、破碎的瓦甕和其他不知名的廢棄物,確實像是個被徹底遺忘的死角。
這就是李青山草圖里提到的那面“很高的圍墻”。
凌云將油燈湊近墻壁,仔細勘察著。墻壁整體看起來還算完整,但在靠近底部的一處,堆積的雜物尤其之多,而且墻壁的磚縫似乎比別處要新一些,雖然也布滿了灰塵,但仔細看,能發現些許人工修補后又匆忙掩蓋的痕跡!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原主的記憶碎片再次浮現——某個深夜,跟隨長官匆匆檢查防御物資,穿過復雜巷道,似乎見過士兵用雜物匆忙掩蓋一處破損的墻洞……
“就是這里!”凌云指著那處墻根,“把這些破爛都清開!動作輕點!注意聽周圍的動靜!”
王老栓和猴子雖然不明所以,但對凌云的命令已經形成了本能般的服從。兩人立刻放下步槍,拿起工兵鍬,開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墻根的雜物。
腐朽的木頭、沉重的破瓦罐被輕輕移開,塵土飛揚。很快,墻壁根部徹底顯露出來。
果然!在一片相對完整的墻體下方,大約半人高的位置,赫然有一個用磚石**后來粗略封堵起來的缺口**!封堵的手法很粗糙,磚塊大小不一,縫隙用泥灰胡亂抹平,顯然是在非常匆忙的情況下完成的!
“這……這里有個洞!”猴子驚訝地低呼。
凌云眼中精光爆射!他湊近那個封堵的缺口,用手指摳掉一點縫隙里的灰泥,放在鼻尖聞了聞——沒有長期暴露的霉味,只有灰塵和淡淡的火藥味!
“沒錯……就是這里……”凌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沙啞,“這后面,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希望,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苗,瞬間照亮了三人的臉龐!
“挖開它!”凌云沒有任何猶豫,下達了命令,“從邊上撬,盡量別弄出太大動靜!”
王老栓和猴子立刻來了精神,用工兵鍬鋒利的邊緣,小心翼翼地插入粗糙的磚縫中,開始一點點地撬動磚塊。
“咔噠……窸窣……”
寂靜的夜里,磚石摩擦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邊挖掘,一邊緊張地豎著耳朵傾聽四周的動靜,每一次遠處傳來的風聲或者野狗的吠叫都讓他們動作一僵。
汗水很快浸濕了他們的內衣,不是因為勞累,而是因為極度的緊張和期待。
一塊,兩塊,三塊……
封堵的磚石被慢慢撬開,一個黑黝黝的、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洞口逐漸顯露出來!一股濃重的、混合著灰塵、鐵銹和淡淡火藥味的陳腐空氣從洞內涌出!
凌云接過油燈,小心翼翼地將燈光探入洞口。
燈光有限,只能照亮洞口附近的一小片區域。里面似乎是一個狹窄的通道,地上堆著一些散落的沙包,沙包已經破損,露出里面黃褐色的沙子。
“我先進去看看!”凌云將步槍遞給王老栓,拔出腰間的駁殼槍,深吸一口氣,矮身便向洞內鉆去。
“長官,小心啊!”王老栓和猴子緊張地低呼。
凌云沒有回頭,身體敏捷地鉆入了黑暗的通道。通道很短,只有兩三米,而且異常低矮,只能匍匐前進。爬過通道盡頭,空間豁然開朗!
他舉高油燈,昏黃的光線努力驅散黑暗,逐漸勾勒出一個空間的輪廓。
這是一個不算太大的倉庫或者儲藏室!空氣沉悶而污濁,到處都是厚厚的積灰。
他的目光急切地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