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宮的暮色總來得格外早。
檐下懸掛的風燈次第亮起,在冰涼青石板上投下串串搖曳的昏黃光暈。
如同破碎的琉璃,勉強驅散著沉沉的夜色。
半夏悄步進來,湊到獨孤依人耳邊低語:
“小姐,徵公子在墨池外的回廊里坐著,聽侍女說,已枯坐了好一陣子了,臉色。。。。。。很不好看。”
獨孤依人心下了然。
月長老遇害,那半部《神農(nóng)醫(yī)案》終究是出了紕漏。
此番沒有上官淺“代勞”,不知這小毒娃又是借了誰的手,此刻怕是正被內(nèi)疚與挫敗啃噬著。
呵,兩個缺愛的小可憐。。。。。。
“姐姐我來送溫暖了!”
整理了一下衣裙,緩步走向前院。
此處不比其他各宮,入夜后更是渺無人跡。
唯有風聲穿過廊廡,帶來刺骨的寒意。
遠遠便見宮遠徵獨自坐在廊下的朱漆欄凳上。
小小的身影蜷縮著,面朝著那堵高大的宮墻,仿佛要與這濃稠的夜色融為一體。
獨孤依人放輕腳步,行至他身側,隔著約莫一人的距離,攏了攏身上杏子黃暗紋緞面的斗篷,安靜地坐在了冰涼的欄凳上。
他自是察覺了,卻固執(zhí)地不肯回頭,只留給一個更加緊繃的側影。
時間在沉默中流淌,唯有風燈曳光,在地上拉長又縮短二人模糊的影子。
終于,宮遠徵先耐不住這無聲的較量,猛地轉過頭來,那雙在暗夜里也亮得驚人的眸子里滿是煩躁與戒備,語氣沖得很:
“你坐在這里做什么?!”
“看風景。”
獨孤依人迎著他的目光,語氣平淡,仿佛真的在欣賞這角宮寂寥的夜景。
宮遠徵像是被獨孤依人這不著調的回答噎住了。
狠狠瞪了獨孤伊人一眼,又扭回頭去,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倔強與不耐:
“這里沒風景可看!你走開!”
“徵公子看的是墻,我看的是徵公子。”
獨孤依人微微側身,聲音放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