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蘭苑里頭,跟她那精致講究的院子一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這兒清靜得有點兒過分,古樸得連地磚縫里都透著歲月感。
院子當間兒挖了一方小池子,水清得能看見底,幾尾胖乎乎的錦鯉慢悠悠地晃蕩。
池子邊堆著些奇形怪狀的石頭,石頭上、縫里,密密麻麻長滿了蘭草,綠得晃眼。
正屋門沒關嚴實,能瞅見里頭擺設簡單,卻樣樣透著雅致,空氣里那股子冷冽的蘭花香更濃了,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味兒,聞著讓人腦子都清醒幾分。
窗前,一個穿著素淡青衣的婦人正背對著門口,微微低著頭,手里拿著把小銀剪,小心翼翼地修剪一盆墨蘭的葉子。
她身段兒纖細,頭發簡單地盤在腦后,就插了根素凈的白玉蘭簪子。聽見身后的動靜,她動作頓了頓,慢慢轉過身來。
獨孤依人呼吸下意識地一屏。
這位“母親”瞧著真年輕,說三十歲都有人信。
臉盤兒清麗得跟畫兒似的,眉眼間能看出和自己有五六分相像,可那通身的氣派,卻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經歷過大事兒后沉淀下來的安靜,像一口古井,水面平平靜靜,底下卻不知藏著多深的水。
她眼神看過來,挺溫和的,可獨孤依人卻覺得那目光跟小刷子似的,輕輕掃過自己全身,好像哪兒不對勁兒都能被她瞧出來。
“生生來了。”
她開口,聲音也跟人一樣,清清冷冷的,但又裹著點兒極淡的溫柔。
“阿娘。”
獨孤依人趕緊上前兩步,憑著身體記憶,規規矩矩行了個禮。
動作有點僵,好在沒出錯。
杜夫人放下小剪,目光在女兒臉上停了一會兒,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幾乎看不出的弧度:
“今兒氣色倒好。看來前幾日給你那個安神香囊,還算頂用。”
獨孤依人心口一跳,原主最近確實為個香方熬夜來著!
她趕緊順著桿子爬:“是呢,阿娘調的香自然是極好的,昨夜睡得特別踏實。”
她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又乖又依賴,帶著點小女兒家的嬌憨。
“有用就好。”
杜夫人走到旁邊的茶榻坐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南邊商隊帶回了你要的龍涎香和雀舌砂,成色都是頂好的,我讓人放里間了,你自己待會兒去瞧。”
“真的?謝謝阿娘!”
獨孤依人眼睛一亮,這驚喜可不是裝的,那些寶貝香材,對現在的她來說,跟實驗室里新到的稀有試劑一樣誘人!
丫鬟悄無聲息地端上茶,是上好的云霧,茶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