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對話之中,最有趣的是伊斯塔爾對于這位鷹神阿納吐的描述,‘他的身體上長著觸毛,他的翅膀上會落下灰塵,有時候傭人們必須緊緊地跟隨著他,才能保證他走過的每一塊土地,清潔干凈’。”
“與其他的神靈不一樣,鷹神可以隱身,他喜歡藏在人群之中,他喜歡聽別人說話。聽兄弟倆的抱怨,聽父親對兒子的教喻,聽夫妻兩人的歡鳴。他像是能夠窺視到人內(nèi)心深處的東西,他像是某種鬼魅,像是某種從河水中生長出來的,能夠以人的靈魂為食的怪物。”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張一晨突然間問道,“什么叫做以人的靈魂為食的怪物?”
林棋看著張一晨,以他的理解來看,人的靈魂是根本看不見的。
“我以前看過一本科幻小說,說人的靈魂,也就是人的思維能力可以在黑暗中創(chuàng)造出最大的力量。”張一晨說道,“但是以人的靈魂為食,這種說法是不存的。”
“是。”林棋低聲說道,“在傳說中以人的靈魂為食的怪物,是能夠把人的靈魂吞食之后,再把人變成所控制的木,木偶。”他本來想說靈偶,但是靈偶這個詞實在是不成立。
河川公司發(fā)來的傳真很長,墨盒又卡了一聲,紙張繼續(xù)打印出來。
鷹神阿納吐的真相,慢慢地從墨盒里流了出來。
“阿納吐像是一只長著很多耳朵的怪物,他能夠聽到任何對于他不滿的聲音,當(dāng)雨季時的河道無法盈滿時,他就能聽到人們抱怨他當(dāng)年把太陽從烏云中救出來的事。那是大洪水的時代,他與天神安努做過的最偉大的事情。”
“但是事情的好與壞,往往都是不可分割的兩面。當(dāng)大地因為干旱開裂時,阿納吐像是聞到了不安全的氣息,他知道街頭巷尾所有人對他的抱怨,他離開了我們的世界,再也沒有回來過。”
“后來,我們只能從伊斯塔爾的嘴里,知道關(guān)于阿納吐的點點滴滴。伊斯塔爾曾得意地說過,這世界上,只有鷹神阿納吐敢在公開場合不看她的眼睛。他以為他的恐懼可以隱藏他對我美貌的忽略,但是這種家伙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的心沒有任何溫暖。從這句話來看,伊斯塔爾認為鷹神阿納吐的長相丑陋,她是看不上他的。”
“最有趣的是這一點,在四千六百年前之前,整個美索不達米亞地區(qū)的氣溫開始升高了,水變得越來越珍貴,因為水源展開的戰(zhàn)爭越來越多。根據(jù)烏爾王朝年版這樣記載,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對于神靈的獻祭都是必須的。只不過有一位神靈在大洪水之后的第九萬三千年離開了我們,洪水的陰影已經(jīng)消失,那位神靈曾經(jīng)長著散發(fā)出光芒的翅膀,他身上還有能夠感知生命的毛發(fā),他最終離開了我們。”
“這時候,這位鷹神阿納吐就消失了。”
“我們認為,這位鷹神阿納吐,和我們正準(zhǔn)備在秦嶺深處尋找那個生物,也是您向我們展示的一系列證據(jù)有關(guān)系。這些證據(jù)表明這位曾經(jīng)的鷹神阿納吐對人類的信任越來越少,他更愿意躲藏到這個世界里物種最多的地區(qū),在那個,他也許可以獲得更多生物的幫助,而不僅僅是從我們?nèi)祟愂种蝎@得幫助。”
“我們同意您的這個觀點。您對于事件的解剖超出了我們的預(yù)想,我們的意見是,您可以和我們的某支探險隊一起前往秦嶺。當(dāng)然,您對秦嶺是非常熟悉的,但是我們依然希望可以由專業(yè)的人士陪伴您,您畢竟已經(jīng)有六十歲了,這個年紀(jì)對于人類來說,是一個身體呈現(xiàn)衰老的年齡。”
“我們不是為了監(jiān)視您,而是為了保障您的安全。事實上,你在秦嶺中對這種生物的研究(把這種生物稱為鷹神阿納吐),證明了阿納吐是存在的。事實證明,在四千年前,當(dāng)黃河流域變得干燥和炎熱的時候,阿納吐開始向更濕潤和溫暖的地方前進。”
“那個地方除了溫暖而濕潤外,而且較為和平,缺少戰(zhàn)爭。阿納吐似乎幫助蝎子王贏得過戰(zhàn)爭,但是他最終還是從埃及離開了,他來到了美索不達米亞之后,也因為那兒出現(xiàn)的干旱和戰(zhàn)爭再次離開。他是一種喜愛平靜的生物,也許我們可以把他們稱為和平愛好者。”
“您認為,這種生物有一種強大的控制力量,能夠控制其他的生物;但是您在后來又說道,這種控制力是一種影響,是一種從最古老的部落時代產(chǎn)生的投票制度產(chǎn)生的心理影響。這個說法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方便的話,您可以把您觀測到的數(shù)據(jù)給我們嗎?”
“在三天前,我們就給您發(fā)了電子郵件,但是您并沒有回復(fù)我們。我們只能用傳真這種方式再次聯(lián)系您,您可以看到,我們發(fā)送給您的信件里,有我們查到的關(guān)于那位阿納吐的最新的研究成果。我們是愿意和您分享資料的,等待著您的回復(fù)。”
當(dāng)傳真機把最后的資料傳輸完畢之后,張一晨和林棋都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我叔叔還活著。”張一晨笑著說道,“他應(yīng)該是去秦嶺了。”
林棋點了點頭。
“你愿不愿意幫我去找他?”張一晨又問道,“我知道這樣說很過分。”
這樣說的確有些過分,但是林棋告訴過張一晨,他有一個做自媒體的想法,想把秦嶺的山與水,以及藏在秦嶺之中的三線廠,一點點展現(xiàn)出來。
“如果這段時間你要回秦嶺的三線廠的話,請一定順便看看,我的叔叔在哪里!”
林棋點了點頭,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們是要從屋子里找到地下室的。
他們最終還是找到了。
地下室安裝的是隱門,他們在連續(xù)敲擊墻壁之后,終于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在從木制的樓梯一點點往下深處行走時,林棋覺得微微有些不太對頭。
他突然有一種自己正在走入陷阱的感覺,沒錯,他走在前面,張一晨走在后面。他不知道這個陷阱究竟是誰建造的,但的確是一個真正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