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純的死亡本源像找到了歸宿,絲絲縷縷纏上墨淵瀕死的軀殼,順著他破損的袍角鉆進去。
那原本瘋了似的蔓延、幾乎要將他徹底“凈化”的秩序之光,撞上這最本源的死氣,瞬間像被潑了硫酸的白紙,發出“滋滋”的腐蝕聲!侵蝕速度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甚至被死氣反向裹住,一點點往回逼退!
寂滅魔氣與死亡本源,本是同源異路的極端力量,此刻在墨淵近乎崩壞的魔神之軀里,竟詭異地達成了平衡!秩序之光在兩種力量的夾擊下節節敗退,最終被強行壓回肩胛處,縮成一個黯淡的白斑——雖沒根除,卻再也翻不起風浪。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炷香,也許是漫長的永恒。
墨淵纖長的睫毛顫了顫,那雙深邃的魔瞳緩緩睜開。
依舊是令人心悸的漆黑,可眼底深處因重傷和秩序侵蝕留下的灰敗死氣,已然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內斂、更深沉的幽光,仿佛從地獄爬回來的修羅,帶著涅盤重生的冷冽與堅韌。
他醒了。
意識回籠的瞬間,陵寢外那決絕的一推、沈清弦落入棺槨縫隙時泛紅的眼眶、自己硬撼秩序光矛后神魂崩裂的劇痛……所有記憶碎片像潮水般涌來。
他還活著。那她呢?
目光第一時間掃向四周,瞬間定格在不遠處軟倒在地的身影上。
沈清弦臉色慘白如紙,雙目緊閉,混沌道域早已潰散,只有眉心古神心印還飄著微弱的暗金光芒,一看就知道剛經歷過一場死戰。她身前,那由白骨君主和王座化成的死亡本源星云,還在緩緩消散。
是她……殺了那個合體境冥主?在他昏迷的時候,是她護住了他,甚至引動死亡本源為他療傷?
墨淵喉嚨發緊,胸口像是被溫水浸過,暖得有些陌生。這種酸澀中夾雜著觸動的情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清晰到他根本無法忽視。
他掙扎著想起身,卻發現身體虛得發飄,魔神本源虧損嚴重。咬著牙撐著坐起來,后背靠在冰冷的肋骨支柱上,目光復雜地落在沈清弦蒼白的小臉上——她眉峰還蹙著,像是在睡夢中都在承受痛苦,嘴角還沾著一絲未干的血跡。
就在這時,沈清弦的睫毛也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透支帶來的虛弱感讓她頭暈目眩,視線都有些模糊,可意識剛恢復,她就猛地轉頭望向陰影處——
四目相對。
他醒了!
雖然臉色依舊蒼白,身形還有些不穩,但那雙魔瞳里的神采回來了,肩胛處的秩序之光也被壓下去了!
他還活著!
巨大的慶幸像潮水般淹沒了沈清弦,之前所有的恐懼、委屈、后怕,在看到他睜眼的那一刻,全變成了劫后余生的酸澀。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喉嚨卻哽咽著,一個字也發不出來,眼淚差點沒忍住掉下來。
墨淵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強忍著淚水的模樣,心臟像是被細針輕輕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沉默了片刻,他聲音帶著重傷初愈的沙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低沉柔和:“沒事了。”
簡單三個字,卻像有魔力似的,瞬間撫平了沈清弦心中的翻涌。她深吸一口氣,用手背蹭了蹭眼角,輕輕“嗯”了一聲,也掙扎著坐起來,開始運轉功法調息。